上百辆板车,用马和骡子拉着,在苏家门外排成一条长龙,堵住了半边街道。
车上一口口实木大箱子,堆满了银灿灿的银子,惹得路人眼馋不已。
有太子卫把守,这些人自然不敢上前,纷纷留在远处,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这么多银子……苏家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所谓财不露白,一次运出这么多银子,在老百姓眼里,苏家很可能遭遇了什么变故。
果然。
大家的猜测很快就得到印证。
当名身穿蟒袍的纨绔太子----王安,在苏家人的恭送下大摇大摆走出来时,一切都真相大白。
“这是……太子?原来是他干的好事。”
众人恍然大悟。
由于少年太子长年近乎恶劣的风评,消息一传开,很快就变了味……
不得了,不得了啊!
家财万贯的苏家,被那个纨绔太子抢劫了……至少百万两银子!
整个京城沸腾了。
“苏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家主夫妇过世,现在又被抢劫,作孽啊!”
“可不是,那个纨绔太子,明显是趁火打劫,还有没有王法了?”
“呵,王法……整个大炎朝都是人家的,你和人家谈王法?只是可怜那苏小姐……”
“哎!摊上这样的储君,我大炎将来危矣!”
一时间,街头巷尾,到处都充斥着对王安的臭骂。
一些高门大院的商贾之家,也个个关门闭户,谢绝访客。
家里的一家之主,都在暗中叮嘱后辈子孙,最近时间一定要低调。
生意可以不做,钱也可以少赚,千万不能被那纨绔太子盯上了……
否则,苏家就是前车之鉴。
如果王安知道,只因自己上苏家搬个银子,就让京城接下来一两个月经济动荡,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王安意气风发地坐在马车里,一路马不停蹄朝着皇城赶去。
一百万两到手了。
接下来,就是让张士言和耿兵兑现赌约的时候。
这两人处处和炎帝唱反调,又都心向恵王,不管是王安还是炎帝,都容不得他们再继续身居高位。
越早换掉越好。
估摸着快到皇城,王安伸了个懒腰,突然外面传来车夫“唏律律”的声音,马车骤然停下。
“出什么事了?!”
王安差点被掀翻。
刚稳住身形,就看到郑淳掀开帘子,慌慌张张钻进来:“殿下,不好了,皇城门口来了好多流民,都跪在那,好像是要告状。”
“告状,告谁的状?”王安愣了一下。
“告……告殿下你的状。”
郑淳垂下脑袋,准备像往常一样,迎接太子暴怒的口水攻击。
谁知……
王安竟一反常态地没有发怒,反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
“状告本宫……有意思,随本宫出去看看。”
王安抬手正了正发冠,当先走了出去,留下郑淳愣了好久。
殿下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偌大的正阳门外,此刻密密麻麻,跪满了衣衫褴褛的流民,起码有上千之数。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王安仍然吓了一跳。
这是干什么?
公车上书?!
卧槽!到底是谁发动的,这是要害死老子不成?
“咳咳……就是你们要状告本宫吗?”
王安站在车辕上,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下方的流民,咧嘴露出一口白牙。
“是太子!”
“没错,就是他,刚才在城外见过的,他……他怎么来了?”
“不好,大家快跑……恵王殿下说了,太子残暴不仁,是会杀人的!快!”
少年太子骤然开口,就像瘟神来了一样,顿时引起下方一片骚乱。
流民们恐惧地望着他,纷纷爬起来,哭爹喊娘地想要逃命。
仿佛,晚跑一步,就会小命不保一样。
“都给本宫站住!”
王安也没想到,自己的威慑力竟这么强,你们都跑了,我找谁问话去?
谁知,流民们被这一吼,吓得不行,逃得更快了。
王安以手扶额,用力深吸几口气,吐气开声,声若雷霆:“都特么给老子站住!谁再敢跑,本宫就砍断谁的腿!”
说话时,给凌墨云使了个眼神。
凌墨云会意,毫不犹豫拔出佩刀,凌空斩落,刀气喷薄。
砰……
尘烟四射,随时乱飞。
城门外石板镶嵌的地面上,一条数米长的沟壑赫然在目,仿佛大地被撕裂的狰狞伤疤,冒着袅袅青烟。
广场上骤然安静下来。
上千流民就像受到惊吓的鹌鹑,一个个呆若木鸡,瑟瑟发抖。
“咕嘟……”
王安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
他眼睛发直,望着缓缓收刀,面无表情如当世战神的凌墨云,心里只五个字。
帅!
真特么帅!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武功吗?
王安忽然生出无限向往,自己要是也能这么厉害该多好?
好想有位绝世高手做师父啊。
师父,我想学武功!
……
就在王安对习武无限憧憬的时候。
朝堂之上,关于出兵北蛮的争论,也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尽管昨日和少年太子打赌在先,但张士言和耿兵两人,并没有把此事当一回事。
在他们看来,别说今日下朝之前,筹措一百万两,就是多给三五日,也是天方夜谭。
王安的这个赌约,更像是胡搅蛮缠。
昨日他们势单力薄,没能劝住炎帝,正好今日借着群臣之力,逼炎帝收回成命。
不得不说,两人时机把握的很准。
事关切身利益,在场的朝臣大部分都持反对意见。
尤其是文官集团的一群大臣。
完全不顾这是朝堂,天子当面,大骂几个慷慨请战的武将是莽夫,误国误民,将他们喷得狗血淋头。
虽说是在骂武将。
可谁又说不是在打炎帝的脸?
空耗国力,枉顾民生,误国误民,友邦惊诧,破坏边疆安定……
一顶顶罪大恶极的帽子,被这些人不断甩出来。
炎帝气得脸都青了。
他虎目圆睁,双拳紧握,胸中仿佛有头绝世凶兽即将破膛而出。
真的……好想,好想杀几个人祭旗!
可是他不能。
他是大炎的皇帝。
若是为了泄愤就公然杀害大臣,那天下谁还敢为朝廷效力?
这一刻,他不由想到了王安。
也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弄回一百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