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声低沉的鹰啸自西院传来,陆绎与岑福互视一眼,知道有锦衣卫已然去了西院,且听得这边的打斗之声随之发出的联络讯息。二人提刀向西院而去,岑福还不忘回一声鹰啸。
尚未踏入西院,便听见林菱的声音:“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林大夫,您跟我回去便是……”张尧的声音传来。
说话间,陆绎、岑福已进了西院。陆绎走过去低声道:“您随张校尉先回陆府,我与岑福自会寻得前辈。”
林菱听出是陆绎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与张尧消失在夜色中。
今夏与吉兰泰直接来到府门廊内,仆从搬来藤椅,二人却谁也不坐,一遍遍的在府门廊内绕圈圈,夏夜的风送走了白日的暑气,但不多时,二人还是香汗淋漓,来自心底的热,却无法被夜风吹散。
正自着急,响起了敲门声,门口的侍卫打开小角门,林菱与张尧走了进来。
今夏急忙上前:“姨!您回来了,叔呢!”
张尧拱手施礼:“陆大人与岑大人还在寻找陆前辈,命属下先将林大夫送回来。”
“属下马上去接应大人!”言罢,张尧转身走向府门。
今夏看着他的背影,衣领下的一片槐树叶蓦地跳入眼帘,今夏顿悟,眉眼略弯,原来白日里去善医堂跟踪的那个锦衣卫便是他,夜间魏鸣别院大槐树上的人便是张尧,他是在暗中保护自己与吉兰泰。
府门外张尧的背影尚未消失,两个黑衣人与丐叔进入今夏与吉兰泰的视线。看身形,两人一个认出是陆绎,一个认出是岑福,一同奔了出去。
林菱见今夏与吉兰泰跑出府门,也跟了上来,站在府门口见丐叔大模大样的走在中间,嘴角轻轻翘起。
进得厅内,仆人也懂事地纷纷退了下去,今夏问陆绎在哪里找到的丐叔,不等陆绎回答,丐叔自己道:“丫头,我乖孙儿是何等厉害你还不知?莫说那魏鸣将我藏在密室,就算是埋在地下,乖孙也能掘地三尺,给我找回来。”
林菱白他一眼:“能不能好好说话!”
“啊……”丐叔立即收敛道,“好,好好说话,你姨是怕我真有个……”
“三长两短”尚未出口,林菱厉声打断他的话:“越老说话越难听……”
丐叔嘻嘻地笑着。
“还好意思笑,你自己制的毒,害了自己不说,还害了旁人。”
丐叔尴尬地咧咧嘴:“菱儿……我……你知道……我多少年不制毒了……”
众人似明白了几分,相互看看,丐叔无奈道:“乖孙儿和那小子中的毒叫‘二重香’,是我早年在药王谷时……”丐叔怕今夏担心急忙解释,“可是,早便不用了……”
“你不用,可是被旁人用了去,追根溯源毒是你制的,错的还不是你?”林菱冷眼看着丐叔,“我们被掳那日,也是中了这毒,才被掳走的……”
丐叔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继续道,“再说,你不是有解药嘛……”
“若非我有解药,你站在这儿……也是个呆傻的……”林菱瞪着丐叔。
“姨,都已经过去,现下大家不都好好的嘛,您就莫再念叨叔了!”今夏急忙打圆场。
“还得是丫头,叔没白疼你!”丐叔一挑大指。
“不过,这既然是前辈早年制的毒,怎么会又出现呢?”陆绎微蹙剑眉,“当年的东西,流出了药王谷?”
“嗯……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当年这毒给一个心恙之人用过,不料那心恙之人倒是好了大半,他家想再用一剂,我没敢给,便全部毁了,按理说是没有流出药王谷的……”丐叔严肃起来。
“嗯……”陆绎微微颔首,“这事不是一两天能查清的,天色不早了,大家还是都早些歇息吧!”
一宿无话,第二日满京城都在议论,即将被逐出京的魏寺丞在别院不知被何人砍掉了双腿,现下已顾不得路途颠簸于伤不利,包扎过后便随致仕的老父亲出城了。
其实,按照魏鸣的想法,是不想这般快离京的,他仍旧不死心还想将林大夫再次掳来给他治好人事。可是,魏老却不由他,一声令下,全家老老少少便急忙启程了。
魏老再清楚不过,自己这蠢儿子妄想跟陆绎斗,那纯粹就是以卵击石。
魏鸣现在又后悔那日掳来林菱未及时离京:“当日那林菱说我中了什么‘二重毒’需要休养几日,否则自身不保,人事更是无从医治了。现下看来,是我中计了。”魏鸣愤愤地趴在马车上用手锤着胸前垫着的枕头。
“你给我住口!”魏老呵斥道,“还不都是你自己做的孽!上次皇上没降罪于我们全家就已经是陆绎手下留情了,那陆绎是什么人,他有奉国将军之衔,他的夫人便是诰命的淑人,你怎能如此不知轻重去招惹他们。”魏老想到上次的事情气不打一出来。
“我还不是想为魏家传宗接代,我……”
“啪!”还未等魏鸣说完,魏老的一巴掌便重重地打在他脸上。
“父亲!”魏鸣蹙眉不解地看着魏老。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孝子!”魏老怒目嗔视着魏鸣。
魏老视线又扫到了他的双腿处,心里是又气又疼:“你该谢谢那陆绎没赶尽杀绝留得你一条命在。”
“他……”
“此番并未抓到陆绎任何把柄,京城里皆传是你自己欠下了桃花债,所以才会惹此灾祸,连先前你私下送去扬州的外室都被扒了出来。”魏老打断他的话。
魏鸣一边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委屈地说:“那黑衣人救了林大夫,又找到了陆大坚将其带走,就凭他救走这两人也可以断定是陆绎所为!”
魏老被这呆头儿子气得无语:“你自己私自掳人,难道不是罪证?算了算了,和你说不清,你老老实实随我远离这是非之地。”
“父亲!”
“住口!”
魏鸣只好撅着嘴捂着脸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