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次的兴师问罪不同,今日的李裹儿没有硬闯,而是规规矩矩的候在门外,先派户婢进来通报,请求面圣。
对于女儿上次的任性胡闹,李显心有余悸,他怕自己再被女儿气出个好歹来,本想托病不见,没想到安乐公主直接在殿外跪下了。
“今日父皇若是不见裹儿, 裹儿就长跪不起!”
李显哪里舍得宝贝女儿受这个委屈,他犹豫的看了看牡丹。
牡丹没有说话,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她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李显的老命,怕是要终结在自己的女儿手中。
想到这里,牡丹收拾茶具,准备告辞。
“公主求见,想必有要事相商,牡丹就告退了。”
“不,你还是留在朕身边吧,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李显赶紧叫住牡丹,尴尬的笑了笑。
不知从何时起,他对牡丹开始有种莫名的信任和依赖——有她在,他也能安心些。
牡丹只得坐下,继续烹茶。
此时,李裹儿已经姗姗进殿。
今日的安乐公主不似往日那般花枝招展,盛气凌人,而是素衣简淡,泪痕满面。
她一进殿,就朝着李显跪了下来。
“裹儿前日出言无状,害的父皇犯了心痛病,这两日闭门思过,心痛难安,今日特来请罪。”
李裹儿说着,已经哭的梨花带雨,抽噎不止。
李显哪能受得这个,赶紧上前扶起了裹儿。
“罢了,罢了,快起来吧。这才几日功夫,怎么憔悴至此?父皇知你有口无心,并无怪罪之意。”
裹儿不肯起身,拉住李显的衣袖撒起娇来。
“女儿就知道父皇宽容大量,我在九州池摆了谢罪宴,还请父皇赏脸。”
“谢罪宴?还是不必了吧。你也知道,为父如今身体不适,不能饮酒。你能有此孝心,为父的病也就好了大半。”
“父皇不去,就是还怪罪女儿,我还是跪在这里谢罪吧。”
“这……”
李显沉吟着,求救的眼神看向了正在烹茶的牡丹。
牡丹原不想掺和,但眼看李显为难,只得出言相助。
“公主有所不知,圣上这两日头晕目眩,确实不宜饮酒,也不能再食油腻之物。天已入夏,这雪水烹茶最能清心降火,公主若不嫌弃,也请入座品茶吧!”
“对对对,裹儿啊,你快起来陪朕品茶吧。”
李裹儿这才注意到了在一侧烹茶的武牡丹。
万万没想到,以前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父亲,如今竟听从一个罪臣之女的摆布。
一股怒气从心而起,她站起身来,径直走到茶台,坐在了牡丹的对面。
“好啊,本公主今日倒要尝尝,你这茶里到底放了什么迷魂药,竟能让父皇对你神魂颠倒,言听计从。”
“裹儿,休要胡说。”
眼看李显的脸色沉了下来,李裹儿只能强压怒火,暂时闭上了嘴巴。
牡丹也不介意,神色淡然,按部就班的煮雪烹茶,一杯杯的分给父女二人。
为了讨好父亲,李裹儿耐着性子喝了两杯,却食不知味——眼下,她哪有心情来品茶。
要知道,今日她是带着任务来的。
昨日母后召她密谈,李裹儿这才知道,父皇竟然背着母后密旨立储,而且母后说,父皇定下的太子很可能是李重福。
李裹儿一下子就慌了——要知道,李重福和当年的太子李重俊一样,这些年受尽了她的欺辱,一旦起势,哪还有她的活路……
眼看自己的皇太女之梦就要彻底破灭,就在李裹儿绝望无措之时,她的皇后母亲又给了她一丝希望——只要她能找到密旨,除掉武牡丹,日后论功行赏,就立她为皇太女。
李裹儿早就对牡丹恨之入骨,自然一口应下。
不过 ,杀武牡丹容易,想找到密旨却非易事。
所以李裹儿特意备了一桌谢罪宴,准备来个调虎离山——先将父亲哄去九州池以酒灌醉,再搜宫搜身,严刑拷打武牡丹——只要密旨到手,就可以将之杀掉了。
只是李裹儿没想到,父皇竟然不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