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怎么敢?!”林月卿浑身颤抖,咬牙发出这几个字来。
在大元朝,是有平妻一说,但是从没有高门显贵的人家在当家主母还在世时就抬平妻,虽然他们林家不是什么大户,但也好歹是官家府第。
父亲虽然于家事上昏聩,但也决不是这么拎不清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林月卿按捺住性子,平和了下来。
“听闻二公子攀上了吴国公的五小姐,那五小姐家里嫌二公子是庶出,老爷便提出要抬俞姨娘为平妻,夫人早已对老爷死了心,她说她是不在意的,不让我与您说,可是……可是我看夫人在家的日子并不好好。”
是啊,怎么会好过呢,当家主母被一个妾室压了一头,哦,如果她被抬为平妻,那她以后就和母亲平起平坐了。
“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哥哥可知道?”
“大公子不知,夫人说大公子在书院读书,不久就要科考了,不必拿这些事烦他,而且夫人说……如今俞姨娘攀上了这么个金贵儿媳,于情于理她也不能阻碍了这门婚事,夫人也是……没办法啊。”
林月卿气急,她知道母亲不在意这些虚名,可是她不在意别人在意,经此一事,只怕日后府中众人乃至官场太太们都会瞧不起母亲,母亲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
“明日你去送些东西到家里给母亲,就说瑜贵人赏赐的。”林月卿心里已经有了思量,以父亲对俞姨娘母子的偏爱和吴国公的压迫,这荒唐事势在必行,她不可能看着他们这样打母亲的脸。
而吴国公又是皇上的表叔,五小姐也算是皇上的表妹,这事就算是闹到皇上面前,也不一定能够阻止。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作为贵人,俞姨娘他们毫不顾忌,想着攀上了吴国公便能平步青云了,做梦!
为今之计,只有她出一趟宫,亲自震慑那些人,才能好好安抚母亲。
可是,该怎么出宫呢。
青栀送去了林月卿赏赐的东西后,林皓卿作为这次治理土地的主理人,颇得李太傅青睐,在皇上面前夸过他好几次。
皇上听闻他既是林月卿的亲哥哥又如此有才能,很想见他一见。
但林皓卿婉拒称,为臣民,此事是为天下百姓谋生,算不得什么。况且科举在即,他希望能安心备考,将来让皇上在试场中见识到他真正的才干,也不想别人说他是因裙带关系入了皇上的眼。
这些话看起来大胆,但是林月卿在皇上身边,深知皇上喜欢这样不卑不亢的正直之士,所以便教了林皓卿这一番话。
果然皇上龙心大悦,说日后他中榜,必定新恩旧赏一并送到府上。
如此,想来也能震慑一下俞姨娘母子,让他们安分些,有他们这一双儿女在,俞姨娘就别想爬到母亲头上。
林月卿自顾自地笑了笑,手上翻着皇上上次送的话本子,心里充满了甜蜜,所谓幸福,该是她如今这样吧。
“不好了,小主,吴国公向太后请旨,要太后为林大人的二嫡子和吴小姐配婚。”
林月卿的手一抖,脑袋轰的一下乱了,二嫡子?太后?竟然去求太后了!
“哪个太后?”
“是李太后。”
难怪了,先前吴国公确实与李太后更为熟悉。李太后这一点头,只怕俞姨娘更是得意了,偏偏还是李太后,那是皇上的嫡母,她做什么皇上也不好干涉。
“走,去御书房。”
林月卿捧着一碗银耳羹来到御书房,她自从入宫以来便没来过找个地方。
是因为皇上喜欢一个人待在御书房,也有许多嫔妃同她一样来给皇上送东西,但大都都被拦在门口,连同东西一并放在偏殿,等皇上想歇息的时候,到偏殿偌看见顺心的东西,那送此物的人便会被皇上想起,也更有可能得宠了。
林月卿向来不爱人云亦云,但是今天她必须得来一趟。
没想到元茂进去通报了一声就这样让她进去了,林月卿赶忙低着头小步前进。
见到齐喻修后,她展颜一笑,甜甜道:“皇上,嫔妾给您送银耳羹来了。”
齐喻修冷峻的面上多了一丝笑意,但嘴里还是打趣她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来做什么。”
林月卿见男人如此直接,也不给自己装一下的时间,好没意思的放下银耳羹。
上前搂住了他的脖子,撒娇道:“皇上,嫔妾可是为了皇上而来的。”
“哦?何事?”他早已习惯了小女人有求于他的撒娇姿态,但还是屡试不爽,特别享受她对他撒娇的感觉。
林月卿略略正色:“先前听闻哥哥出了法子替皇上治理好了土地问题,但是土地改良还在进行,农民误了耕作时间,百姓怨声载道,为了皇上的名声着想,嫔妾觉得皇上可以派人去民间安抚人心,顺便视察情况。”
“皇上恕罪,嫔妾不敢妄言政事,只是近日青栀出宫时,偶有听见百姓抱怨,嫔妾是为了皇上的声誉着想。”
齐喻修也是收敛了容色,他知道之前的策略给百姓耕作带来了很多不便,也听说了民间百姓颇有怨言,认为朝廷办事不利。
可土地改良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弄好的事,他已经派发了银子下去,粮食也是朝廷免费救济。
饶是这样,还是有一些人不满足 。
“你有什么想法。”齐喻修向来知道她鬼主意多,此番来找他,也不一定只是为了这件事。
“嫔妾想,皇上若是能让身边有身份又亲近的人,代替您出宫视察,以安民心,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齐喻修心里忍不住发笑,大概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怕是为了娘家的事想出宫,倒是说的冠冕堂皇的。
“朕说过,有话直说,接下来你是不是想说,你就是这个人选?”
林月卿心头一跳,以为齐喻修因为这个生气了,赶忙跪下,“是,嫔妾是想出宫替皇上视察,嫔妾也知道有那么多大臣们在,不必嫔妾一个小女子出头,嫔妾是有私心的,还望皇上惩罚。”
齐喻修按了按额头,这女人,耿直的时候还真是耿直,刚刚不是挺会装的吗。
“起来,朕只是想告诉你,无须在朕面前耍心思,你不是一早便说了,你我夫妻……”齐喻修停住不说,看见面前的人儿已经是红了眼眶,活像一只怯怯的小兔子。
“嫔妾明白,只是嫔妾担心,等新人进宫了,皇上还会不会记得与嫔妾说过的话。”
齐喻修弹了弹她的脑门,把她往怀里一拉,“朕哪能记得这么多人说过的话,也就是你,这般大胆。”
林月卿敛下神色,到底,皇上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的,只盼新人来了,她还能有这般安稳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