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收起脸上的笑容,转头直视郑山德:
“没猜错的话,城楼上那个守城的禁军认识你吧?”
“你说,他是更想救你,还是更想把你放在自己手里灭口呢。”
郑山德一口牙咬得咯吱作响。
“少跟我扯这些,要杀就杀要刮便刮,磨磨唧唧做什么?”
他现在倒是更希望陆恒能把他给杀了。
否则,如果落到了那些酷吏手中,再硬的汉子都会被折磨得痛哭流涕。
他很难保证自己能坚持下来。
陆恒摇摇头,道:
“这玩意儿叫做炸弹。顾名思义,他炸开之后,就会像弹弓打中你似的疼。成百上千的小碎渣子,都是弹丸。”
“他若执意要将你带走,我就只能勉为其难地送你一程了。”
“之前寨子里那些人被炸伤的样子你也看见了,想来,应该不希望自己最后是这个死法吧?”
陆恒从怀里摸出火折子。
他抬头看向城楼,对上面的那禁军头子高声道:
“你敢放箭,我就在城门口点燃引线。”
“方才西南山上的动静都听见了吧?就是这玩意弄的!”
“今日你若非要将这人给带走,又或者要放箭弄死所有人,那你就试试看——”
“老子让你死得更惨!”
“识相的,就去禀报卢国公,禀报太子,禀报陛下!”
“告诉他们,事情我陆恒调查清楚了,赶紧接我回去,要是话没传到你们就放箭,老子就他娘的拉你这个禁军头子和五姓七望,一起陪葬!”
城门上上下下,有步卒,有弓箭手,还有近两百名虎头帮、铁狼帮的人。
几百个人,此时全部安静且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陆恒。
这是个什么品种的狠人啊……
半夜公然咆哮城门,还直接对五姓七望放了狠话!
最离谱的是,他们这群守城将士还都不敢动。
因为刚才西南山上那个动静,是真他娘的吓人啊!
………………
张仲坚原本想偷偷躲过巡查的禁军,溜到宫门那边去面圣的。
但很可惜,他对城门这边不熟,刚走到坊市口就撞见了巡逻的人。
“你是哪里人,莫非是刚来长安,不知有宵禁?”
巡逻军士倒也没有立即发火。
毕竟人是从客栈扎堆的地方出来的,很有可能是刚刚入京的外地人氏,对长安城的规矩不熟也很正常。
而且,这人也还没有出来,只是刚准备从坊内出去就被碰见了,没必要如此苛刻,劝解两句就算了。
张仲坚见状,脑子转的很快,当即就装出了一副憨厚模样。
他如一个乡间老农般,满脸自责:
“是啊,某是今天刚从乡里来找亲戚的……哎呀,竟不知长安城里有宵禁,冒犯了,冒犯了!”
那军士严肃地点了点头,道:
“如今你知道了,城里有宵禁的,跟你们村里不一样,晚上别到其他坊市瞎逛。”
“住的是客栈对吧?”
“赶紧回去,顺便骂两句店小二!连这事都没跟客人讲,也不知怎么做的生意!”
张仲坚也不想平白惹事,只是连忙答应下来。
他正准备装模作样往回走的时候。
忽然,耳中传来了嘈杂的喧哗声。
是从城门那边传来的!
众人皆回头往城门方向看去,只见高大城墙上,已经燃起了不少火把,照亮了数不清的守城军卒。
张仲坚眉头骤然皱得死紧——
这是出事了?
可还没等他想清楚到底是什么事,身旁的巡查军士们就也立即动了起来。
他们将腰间佩刀抽出,转头对张仲坚吩咐道:
“你赶紧回客栈里呆着吧,外头出事了,不太平!”
说完,估计是觉得平头老百姓碰见这动静也不会再有什么动作,军士们并没有如先前一般盯着张仲坚回坊市,而是直接匆匆往城门方向跑了过去。
到这会儿,张仲坚也不准备走了。
城门有了动静,大概现在长安城里到处都是巡逻的禁军,戒备比平时不知道森严多少。
如果他轻举妄动,很有可能根本等不到进宫面圣,半路上就被当做贼人给抓起来了!
思虑片刻后。
张仲坚转身往客栈方向走去。
但他并不准备回客栈,而是想去城门那边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毕竟,宵禁只是不允许各个坊之间有人流窜,不会管坊内怎么样的。
如今刚好住在城门附近,正是去探查的好时机!
………………
与此同时。
程咬金也正带着百骑司的人往城门方向赶。
他原本是准备带人出城,把陆恒这小子给抓回来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刚走到半路上,连城门都没有到,远远的就看到城墙上亮起了比平日多了数倍的火把!
这极其不寻常。
城墙上,一般情况能照亮城下就足够了,只有遇到紧急事件才会点燃这么多火把。
这是在守城?!
“快,别管扰民不扰民了,都快点!”
程咬金当机立断,直接对身边所有百骑司高喝道:
“快马加鞭,去城门!”
顷刻间。
夜深人静的长安城里,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
凡路过之地,都惊醒了一片沉睡梦乡里的普通百姓!
接二连三的动静,让醒来的百姓们皆是惊惶。
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收拾起了家当。
他们以为这是有外敌来犯,要打仗了!
………………
城门。
陆恒挟持着人肉炸弹郑山德,正与城门上的守城军士对峙。
他并不想真的动手。
毕竟这里是长安,如果真到了在城门点烟花的地步,那自己估计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判个流放千里都是轻的,估计没诛九族都是运气好。
可陆恒还是选了最危险的方式。
他死死盯着城门上的人,那人犹豫了很久,身影消失离开。
片刻后。
一群人从城墙上下来,打开了门,个个都十分警惕,手持武器,一副随时准备开战的样子。
陆恒满脸不在意地笑了笑。
“怎么了,现在是准备跟我拼个鱼死网破?”
“大可不必吧。”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需要你们放我入城,也不是在威胁你们。”
“只要将我回来的事情禀报陛下和太子,哪怕是去找卢国公说,我就会老老实实在城外等着。”
“可你们偏偏要将事情闹大……”
“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是我下场更惨,还是你们这些玩忽职守知情不报之人更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