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外。
陆恒刚一出门,就撞见了个熟人。
自己好兄弟程处默正蹲在门口数蚂蚁呢!
他上前两步,拍了拍对方肩膀,吓唬道:
“陛下来了!”
程处默吓得一激灵,赶忙把手里玩蚂蚁的木棍丢掉,根本来不及抬头,当场就要行个大礼。
结果低头一看,眼前是双平平无奇的黑靴子。
陛下压根就没有来!
“臭小子,你唬我是吧!”
程处默磨着牙,揽住陆恒的脖子就要弄他。
结果后者嬉皮笑脸道:
“谁让你在皇宫门口玩蚂蚁的?活该呗。”
“咋的,程伯伯来求见陛下,还带上你干嘛?”
一说到这事,程处默就蔫儿了。
他闷声闷气道:
“我爹来求见陛下,一是因为秦伯伯从你这得了方子,身体有望痊愈。”
“其二,则是因为我闹着想从军,他想着帮我来跟陛下求求情。”
从军?
陆恒愕然——
他跟程处默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就是跟着李靖从吐谷浑征战归来的。
这不就已经是从军了吗?
怎么出征回来之后,还要跟李二陛下求情才能继续从军啊。
大唐的规矩……真是令人搞不明白。
见陆恒疑惑,程处默也知道他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
于是他解释道:
“咱们大唐的规矩是不许长子从军的。”
“你老哥我呢,下头虽还有几个弟弟,可也是府里正儿八经的长子,日后是要继承爵位的。”
“若没有陛下恩典,我必不可能入伍征战。”
“当时随李伯伯出征吐谷浑,也只能做个斥候,他也不允许我上阵杀敌。”
“唉……想建功立业,怎么就这么难呢!”
陆恒当时就惊了。
他是真会怀疑眼前的程处默在凡尔赛!
堂堂卢国公家长子,以后有偌大家业要继承,不需要服役从军,爵位稳稳当当到手里。
无需自己打拼,老爹留下的余荫和陛下的恩宠,就能让他平生过得舒舒舒服。
这特么还要啥自行车啊?!
如果不是郑家把刚穿越过来的陆恒给逼到了墙角……
就凭陆家的产业,他也不可能冒头把盐方给弄出来,只为了拼个爵位活命。
良久,陆恒无语道:
“从军究竟有什么好的?”
“你爹之前非要逼我从军去,他也没考虑过我是家里的长子和独子啊!”
咸鱼心态,是不能理解卷王的。
程处默很郁闷地说:
“我可不想凭着我爹留下的恩典,这么碌碌无为过一辈子。”
“大丈夫就该去征战沙场,自己给自己挣个荣华!”
“古有霍去病十八岁勇冠三军封冠军侯,二十二岁封狼居胥。我他娘的都二十了,还在这长安城里关着……”
“不当如此!”
听着程处默的豪言壮志。
陆恒拍了拍他肩膀。
“老哥,实在不行,你这爵位我帮你继承吧。”
“不过你爹能愿意帮你去跟陛下求这个情,我也是属实没想到……”
“你平日是不是老惹他生气,他才想让你赶紧滚去军中,眼不见为净啊?”
程处默额头青筋冒起。
这个陆恒……
说话真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啊!!!
………………
代国公府前。
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陆恒带着程处默从马车上跳下来,随即,他便看到了后者惊讶的目光。
程处默挠挠头,道:
“老弟,你啥时候跟李伯伯这么熟了,不递名帖便能上门……”
“而且你不怕撞见伯母吗?”
之前根本没有递过名帖的陆恒,完全不知道这规矩。
但程处默的第二句话,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疑惑道:
“为什么会害怕撞见李夫人,她很凶吗?”
“再说,我是来找代国公的,这男子间的日常交往不会见到女主人,也不会惹她生气啊。”
程处默一时无语。
本以为,李靖惧内是长安城里人尽皆知的事情。
没想到这儿还真有个土老帽不知道!
也罢。
反正陆恒憨得很,对于这些事,恐怕向来都不关心。
思及此处。
程处默冲陆恒微微一笑:
“没事没事,为兄还得回宫门口去等我爹呢,万一他出来发现我不在,那就麻烦了。”
“这马车就送你到此处,为兄先回去。”
“你……保重,保重哈!”
说完。
他便脚底抹油,直接溜之大吉!
陆恒满心茫然——
刚才送自己过来的时候,程处默还挺高兴的,大概是因为在宫门外等了太久有些不耐烦。
结果一发现是要进代国公府里,他就直接跑路了?!
难不成,那位李夫人竟然如此吓人,连程处默都要当缩头乌龟?
想不明白的事情,那就等会再说。
陆恒将这些问题抛在脑后,直接跟门房表明了身份,让对方帮自己通传。
不多时,门房便将他给引到了待客厅内。
李靖似乎正在处理公务,遣人带话,让陆恒在这里稍等片刻。
厅堂外忽然进来一个女子。
她面容姣好,看脸的话,已是半老徐娘,但一袭红衣衬得年轻了许多。
陆恒赶忙起身拱手。
到大唐也有段日子了,他已经学会不管跟哪个长辈碰面,都得先行礼。
可眼前这女子却跟常人不同,根本毫无还礼的意思。
正相反,她皱眉呵斥道: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家中坐着!?”
陆恒被吼得一愣。
老子在李世民面前都没被这么莫名其妙地吼过。
你特么哪位啊!
他当场就站直了身子,也收回了行礼的手,面色不快:
“我是过来见李将军的,他也已经答应等会儿就过来。”
“但客人刚上门,就直接开始吼……”
“这就是国公府的待客之道吗?”
女子被他噎得半晌没说出话。
片刻后,她才重新开口,满脸不爽:
“既是来找药师的,那想来你也应当听说过我。”
“我乃他妻子,问问你是谁,又有什么问题?”
好嚣张的女人。
比自己还要嚣张!
陆恒眉头紧锁,一时间不知道这女人能不能怼。
他忽然想起,刚才程处默听说要进来,就直接跑路的事情……
这特么跑之前也不知道提前跟自己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