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点吧。”克拉克隔着桌子将菜单推到了坐在对面的杰伊和卡拉面前,微笑道,“今天我请客。”
乔茜快餐,克拉克大力推荐的一家快餐店。尽管这地方距他租住的公寓和星球日报都有点偏远,但只要有空他总喜欢来这里吃饭。
老板娘乔茜是个发福的中年大妈,她留着红色的卷发,挺着个肚子,那身材在餐桌过道间穿梭来去看着就十分费劲。克拉克明显是这里的常客,因为老板娘对他的态度相当不错。她在看到一行人进门时便满脸堆笑,问肯特先生怎么这么久没来光顾。克拉克扶了扶眼镜,说最近要忙的实在太多,记者的工作也不好做说起来几天不见老板娘你好像瘦了点呢,是减肥有成效了吗?
于是老板娘喜笑颜开,说还就是你有眼光,我用了最新推出的减肥药,目前为止还只有你看出了效果哩。
听到这儿杰伊不由仔细地多打量了这位壮实的大妈两眼,暗自狐疑如果这都是减肥后的结果那原来该是什么样?或者其实超人也并不像大家说的那样从不说谎?
三人各自点好了餐,接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开了。克拉克和卡拉起先互相聊着工作上的问题,说起来他们还是同行,有不少话题可以聊。于是头几分钟杰伊便在一旁咬着吸管听他们从街坊小事聊到国计民生,聊作为传媒工作者的经验和见闻,基本没他什么插话的机会。
接着克拉克问及了他们合作创办公司的事,他问一切是否顺利。杰伊回答说都挺顺利的,下个月应该就能搬去中介公司挑选的大办公楼——目前他们还只有几个小工作间。
卡拉有些意外:“你难道不反感用超能力来谋取利益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克拉克笑了,“这些能力是我们的天赋,你们并不一定得以像我一样的方式来使用,我并不反对用它们让生活变得更好。而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那没必要。我并不需要钱,而我爸妈年纪也已经那么大了,他们也不会愿意离开我们家的农场,他们更无所奢求。所以我现在做的都是我自己想做的,这个我得感谢他们。”
卡拉若有所思:“我还以为你没这么做是因为你觉得这是在作弊,对其他人不公平。”
克拉克无奈:“我看起来就有那么古板吗?”
“有。”卡拉毫不犹豫。
乔茜亲自端着盘子给他们上了菜。克拉克指着她放上桌的一盘可丽饼提醒道:“我们貌似没点这个,你们有谁点了可丽饼吗?”
胖乎乎的老板娘笑了:“这个不要钱,免费送的,肯特先生,就当回馈忠实的老顾客。”
“谢谢。”克拉克还以友好的微笑。
杰伊在卡拉耳边低语:“我猜他在中老年妇女间肯定人气很高。”
“你知道我能听见。”克拉克并不生气,笑着说,“另外,是的,我跟她们一般处得都挺好。”
杰伊有些尴尬,讪讪地笑了笑,不再说话。
三人接下来一阵都没再起话题,都开始专心对付自己的食物,并时不时就各自的食物进行了点评比较。杰伊和卡拉最后都一致认可了克拉克的品味——这家店确实不错。
“我最近貌似还听说你去了博拉达岛。”吃到中途,克拉克突然说。
“啊是。”杰伊下意识低头盯着自己的食物,“不过没什么好说的。”
“说说看嘛,你都不愿意跟我提。”卡拉也道,“我能看出那似乎是场不大愉快的旅途,在那边发生了什么?说出来,就算我们只是听听也能帮助不少。”
“好吧。”杰伊轻叹。他放下餐具,开始诉说消磨了他上一个周末的故事。
原本那只是场突发的海啸,算不上什么特别的大事,在博拉达岛的位置几乎每年都会发生。有时候会有人死,如果人数过多可能会上上国际新闻的一个不怎么起眼的版面,但大都不会引起读者的兴趣,因为那座岛属于一个和多数报刊读者都没什么关联的小国家。
海啸发生时杰伊恰好出现在了那里。他用超级速度沿着海岸线来回往返、制造了飓风的屏障,无形的气流与咆哮的海浪在沿岸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角斗,而最终以气流屏障的胜利告终。那几人高的海浪来得气势汹汹,离去时就像打了败仗一般,没精打采地退回了海中。
当地市民欢呼雀跃,他们将新超人奉若神明,就像看到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可惜并非所有人都这么想。军绿色的吉普辗着满地的建筑残骸来到了现场,一只眼皮上划着刀疤的白发将军昂首挺胸地走到了杰伊面前,厉声呵斥他离开这个国家。
“我只是在试着帮忙。”杰伊解释。
“这个地方的居民大都为想罢黜我的反对派做事,天灾是他们所应得到的最好惩罚。”白发将军冷声说道,“而如果我是你,新超人,我就会识相一点,别惹事。我知道我们只是个小国家,但我们也有自己的主权,你无权干涉我们的内部事务。我的政权得到了联合国以及世界上任何国家的认可,所以试图介入我的事你不会想和这个世界为敌的。这叫做拿枪的人制定规矩。”
“所以呢?你就这么离开了?”卡拉用吸管吸了口饮料,吸干的饮料杯里发出了“呼啦啦”的响声。
“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实想过烧了他的枪、把他的坦克部队炸成平地大概就是他说‘拿枪的人制定规矩’的那会儿吧,因为实话说他这么嚣张地说这话在我听起来挺可笑的。”杰伊无奈,“但我不久前才刚在联合国亮相,用那么强硬了点的态度威胁了所有国家,所以我不想立刻就搞得他们又紧张起来。而且正如我一直坚持的——我只帮助我能帮助的人,而既然他们拒绝帮助,我也没必要去热脸贴冷屁股。”
“你是对的,换做我也会这样做。”克拉克说。
“但那里的政府欺压人民已不是一天两天了,撒马萨将军的统治让人们民不聊生。”杰伊玩弄着手里的餐叉出了神,“当我亲身去了那里,看到那些被欺压、被压迫的人们的惨象时,我忍不住地想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帮他们改变这一切,我可以威胁撒马萨将军做出改变我甚至可以直接推翻他。而我明明可以做到这些的时候,最后却选择了袖手旁观,这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这个答案,我也不知道。”克拉克放下了餐具,说,“但这是一旦你选择了披风和制服就终有一天会面对的选项。但我们不是神,无论有多强大的力量我们都需要牢记这一点。所以也许这么做正确,也许不正确谁知道呢?但我们只是没有权力凭自己的意愿去做这个选择。”
“我明白。”杰伊说。
是的,他明白。一旦选择插手这些,那就不仅仅是这一个国家的小事了,那是对地球上所有已有政权的公开挑衅。不久前新超人才出现在联合国大会上威胁了所有国家停止反超人武器的开发,这很可能已经触及了他们忍耐限度的临界点,再继续得寸进尺他可能就不得不和整个世界撕破脸皮,而他显然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他只是觉得这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