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她丈夫,”雷战毫不避讳和秦愿的关系,哪怕是她接下去的身份对他有影响。
王训新点了下头,毫无惊讶之色,看着就是个见惯场面的人,他拿出一张名片送了过去,“等二小姐苏醒后,你让她打我电话,我有事情要和她谈。”
雷战接了过来,没再说什么。
王训新站了站便离开了。
秦愿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迷迷糊糊的,浑身不舒坦,她好像回到了雷战的家里,可她叫雷战的名字,他却没有应答。
“阿战!”她惊叫着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还在医院,而雷战就在她的身边。
“做恶梦了?”雷战坐在床沿上,拿了纸巾给她擦汗。
秦愿心跳加速,好像要冲出胸膛似地,她的意识渐渐回到了之前,“爸爸他……”
都是真的。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汹涌而出,心痛如绞,那种滋味,和妈妈离开的那天一模一样了。
“小愿,爸爸还有呼吸,他还陪在我们的身边,”雷战一边安慰一边给她擦眼泪,“爸爸现在还有心跳,他可能还有意识,如果你不振作,他更加不安了。”
这些道理,秦愿都懂,医学方面的知识,也是知道一点,雷战的安慰不仅没有让她心情好转,反而越来越伤心。
只靠着机器而活,能活几天?
她不确定,或许,下一刻医生或者护士就会跑来和她说噩耗。
“陪伴爸爸最后一刻的人是一个律师,你要不要联系一下,看看律师说什么?”雷战将王训新的名片拿了出来,他必须要转移她的注意力,不然的话,是走不出自己编织的心网。
“律师?”秦愿稍稍回神,对啊,她问问律师看,爸爸最后说了什么。
如果他醒不过来,那将会是遗言。
“阿战,我要见他。”
“我,我帮你联系,”雷战舒了一口气,她只要肯走出这个房间就好。
下午,医院的会客室里,王训新准时赴约。
他面色凝重地落座,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二小姐,我是秦总外聘的律师,这里有份文件,请签个字。”
秦愿点了下头,接过文件。
看到遗嘱两个字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是爸爸的遗嘱,他是知道自己要出事了吗?
“秦总说了,云峰集团的律师,他信不过,所以这些年来,有些东西,一直都是我帮着他打理的,”说着,又拿出了一份表格,“这是云峰集团所有的资产,请过目。”
秦愿鲜少过问云峰集团的资产,乍看一眼,被一溜的数字看花了眼。
“您只需要看最后一页就好,”王训新小声地提醒。
秦愿翻开最后一页,上面的数字更通俗易懂。
50亿!
有这么多?
秦愿不敢相信,她只知道爸爸很有钱,可具体多少,真的不知道。
“只有您签了字,这上面的资产就是您的了,”王训新送上一只笔,那急切的样子,希望秦愿马上签字。
“你有什么好处?”出于军人的敏锐,秦愿警觉,“我就不信,没有好处,你会守着我爸爸这么多年?哪怕他失踪了四年。”
“您说对了,”王训新也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曾经我也是云峰集团的顾问律师,因为资历不够被排挤,是秦总一路照顾,才有了今日,要说我是为了报恩,您也不会信的。”
秦愿喜欢这样的直接,“一年给你多少?”
“所有利润的百分之一。”
“什么?”秦愿‘腾’地站了起来,这百分之一有多少,可想而知了。
“二小姐,不要紧张,请坐,”王训新微笑着,彬彬有礼,那副眼镜下面的世俗稍稍收敛了一下,“我已经好些年没拿到秦总给的劳务费了,接下去就看二小姐愿不愿意给了。”
也就是说,他想在秦愿下面做事,就看秦愿愿不愿意聘请。
“你凭什么要我聘请你?”秦愿缓缓落座,将那份错愕埋进了心里。
现在她不在军区,而是处于一个尔虞我诈的社会中,要什么情绪都放在脸上的话,肯定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
她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我都六十岁了,跑不动了,就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王训新扶了扶眼睛,笑得脸上褶子都深了几分,“感谢秦总这些年来的信任,我愿意效忠秦总一样效忠二小姐。”
“好,”秦愿勾了下嘴角,一抹清浅的笑容稍纵即逝,拿起笔,在代理书和任命书上签了字。
无论如何,她是不会让秦欢得到爸爸一点点东西的。
“祝我们合作愉快,也祝二小姐事业有成,”王训新起身,伸出了手。
秦愿瞥了他一眼,拿起资料直径出去了。
回到病房,雷战回头朝她招手,“过来坐。”
秦愿落座,刚好面对的秦云峰的脸,“爸爸,我会帮你好好打理云峰集团,你一定要好起来,知道吗?”
“小愿,你决定了吗?”雷战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支持她做的决定。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替爸爸管理好云峰集团,”秦愿抬头,眼中一片酸涩,“阿战,替我完成我想做的事情。”
“嗯,”雷战揉了下她的额头,满眼怜惜,“我陪你回军区。”
“好,”秦愿应下,对着床上的秦云峰说道,“爸,我回去一趟,晚上过来再过来陪你。”
尽管知道父亲不会给她反应,她还是说清楚了去向再离开。
半个小时后,汽车开进了军区的大门。
秦愿和雷战同时回来,引起军区不小的轰动。
尤其是王副军长,当即就从家里赶了回来,走进陆兆风的办公室就开始发威了,“雷战,成天不见你,军纪你还顾不顾?”
“我回家拿换洗衣服,军长也要管吗?”雷战不削和王副军长一般见识,说完,和陆兆风请示,“小愿找您有事情。”
“说吧,”陆兆风不冷不淡,脸上没什么情绪,显然对王副军长的到来很不高兴。
“我要申请退役,”秦愿交出了军官证和枪,退了一步,保持军姿,“谢谢首长的照顾,由于个人的原因,我请求即可退役。”
王副军长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我不同意,”陆兆风断然拒绝,“目前正是用人之际,我不会批准你的申请。”
“首长……”
“老陆,”王副军长一个箭步上去,冲到陆兆风的面前,神色凌厉道,“军校多的是人才,你要是想要,我们慢慢选就是了,秦教官到底是个女人,女人怎么能胜任更艰难的事情呢。”
“慢慢选?”陆兆风迎上王副军长的厉眸,轻轻一笑,问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这……”
“军校选的人能直接用吗?”陆兆风起身,直面王副军长,“就好比王林硕,哪怕是历练过的,也是不堪一用,刘健不用说了,斗殴成瘾,已经被处分了,你说还有什么人可用?”
“不是还有阿宣么,等他回来,直接派任务就好了,”王副军长再次开口,底气已不如之前足了。
说到阿宣,秦愿和雷战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
“阿宣的家人说他这几天连个电话都没有,一直都很担心,既然如此,你就给人家一个交代,省得他们以为我们做领导的不关心他,”说起阿宣,陆兆风也很奇怪。
既然是派遣任务,他这个首长居然不知道,所以对王副军长越发没了耐心,“早点和他的家人做好沟通,免得成天在门口闹事。”
“这个不用你操心,”王副军长十分坦然,瞥了眼秦愿,冷笑道,“既然秦教官有更好的前途,老陆你就不要拦着她了。”
说完,踱着步子悠然地走了出去。
陆兆风盯了秦愿半刻,挥挥手让她出去了。
下了楼,一记嘲讽便从身后传了过来,“秦教官,看来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如果老陆不批准你退役,我批准。”
“谢谢,”秦愿扯了下嘴角,冷冷地说道,“王副军长,你自身难保,我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你少吓唬我,”王副军长眉梢眼角尽是讥讽,“你应该担心担心老陆,他身边没有可用的人才可怜呢。”
说完,朝雷战瞄了一眼,假惺惺道,“你的伤还好吗?雷战,什么时候回来啊?老陆身边少了个秦教官了,你再不回来,他那个位置要坐不稳了。”
雷战没回应,只是投了个眼神过去,阴测测的,让人发憷。
“阿战,我们走,”秦愿可不想浪费时间在小人身上。
让他再得瑟一会儿,回头看看他怎么哭都不知道。
雷战牵着秦愿的手到了停车场,靠在车门边不肯走了,他点了支烟,只看着那袅袅白烟飞起,一声不吭。
“阿战……”秦愿有些慌,雷战只要是放在心里做事的,那必定是大事。
“既然没有办法祝首长一臂之力,不如直接除了王副军长,以绝后患,”雷战深深吸了一口烟,赤手将烟蒂掐灭,他抬头,目光坚决,但不是找秦愿商量,而是自己拿定了主意的。
“好,”秦愿什么话都没有说,雷战向来正直,不喜欢做那些乱七八糟的肮脏事情,而今天是真的被逼急了,“等我安排一下爸爸的事情,就陪着你一起去。”
雷战怔了一下,有些意外,“我可以的……”
“阿战,我已经离开这里了,就算最后查到我头上来,也没有关系,可你不能,你还是军区的人,不能犯错误,不然的话,就给了别人机会了,”秦愿清澈的眸子犹如一汪清泉,看得雷战忍不住陷入其中。
“这太委屈你。”
“夫妻本是一体,何必分那么清楚,”秦愿靠了过去,下巴抵住他的肩头,不禁哽咽了,“我只有你了,阿战,你千万不能有事。”
雷战无言以对,第一次,他觉得权位是如此的重要。
如果他军职够大,怎么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么担心的。
算了,是时候抛弃以前的执念了。
回到医院,秦愿听了医生的话,明白爸爸一时半会儿不会出事,这么守着也不是办法。
她为了不让雷战担心,强打起精神,给阿宣家里人打了个电话。
电话讲完,两人结伴去了军属大院,‘探望’雷胜利。
好戏果然上场,就是雷胜利都惊动。
“你们怎么来了?”他很惊讶,平时就是让雷战来,雷战都不来,今天到是好了,不请自来。
“这么热闹,怎么能不过来看看呢?”雷战走到雷胜利的后边儿,扶住了轮椅的推手,挤走费丽芳便推着轮椅出门了。
雷胜利很是恼火,可他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处理。
不远处的王家,此刻正鸡飞狗跳,一堆人在铁门面前喧闹吵架,那声音,简直和菜市场有得一拼。
“怎么回事?”雷胜利不怒自威。
有人认出了雷胜利,“老首长,王文军说我家阿宣办事不利,将他囚禁在了家里头,我们是来要人的。”
“阿宣在里面?”雷胜利不敢相信,“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有人给我们报了信的,要不然的话,我们怎么知道阿宣在这里。”
雷胜利拿了手机给王副军长打电话,“老王,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啊,阿宣不见了我也很着急啊,人怎么可能在我家里?在我家里我还不放他出来啊?”
“既然不在你家里,那就让他们找去,没找到人,就报警,”雷胜利挂了电话,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
不一会让,铁门打开了。
阿宣的家人一拥而上,连王家的犄角旮旯都不放过。
很快,就传来王莹的惊叫声,“你们干什么你们……”
可是,阿宣的家人只知道找人,并不懂得怜香惜玉,找遍了王莹的房间又转到了其他的房间。
一时间,老王家鸡飞狗跳,很是热闹。
秦愿就喜欢看这样的场面,王副局长标榜是正直的军人,可暗地里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是知道的。
因此这一次找人,王副军长忍着怒意不发,等着阿宣家人空手而归。
扫完三层楼,果然没有阿宣的影子。
“莹莹,报警,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身后搞鬼,”王副军长气得腮帮子像鱼鳃一样鼓动。
“爸爸,我已经报警了,这群人太过分了,”王莹抱着肚子下楼,看到雷战和秦愿也在场,脸色十分精彩。
警车很快就来了。
警察找了阿宣家人来询问,得到是为了找人,便说道,“现在你们都已经找过了,人确实不在,骚扰了首长一家,现在你们和我去一趟警局。”
“警官,地下室还没找过。”
“那你们快去给我找,”王副军长彰显气量,允许了阿宣家人继续找人。
为了避免出意外,警察带路,带着阿宣的家人去了地下室早人。
十分钟后,警察喊话,“叫救护车。”
王副军长第一个反应过来,“为什么叫救护车?”
秦愿和雷战自然是知道地下室的人是阿宣了。
那日阿宣找到景苑小区要对付雷战,后被雷战和秦愿五花大绑了起来,两人一商量,连夜潜入王家,将阿宣送进了王家的地下室,之所以这么熟门熟路,全归于雷战以前在王家多次出入的缘故。
本来想着关个两天就通知阿宣的家人,谁知道云峰集团又出事,这才耽搁了几天。
缺水缺粮的状况之下,能熬过四天,实非常人了。
救护车把阿宣送走,这边警察要‘照顾’的人便是王副军长。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是什么人呢,难道你们不清楚吗?”王副局长勃然大怒,“叫你们局长过来,我看看他是不是有这个胆量亲自要给我录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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