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给我讲题。”
江昱知道林南兮在生气，但他却一副受害者的难过表情。
林南兮依旧是背朝着江昱，江昱看着她这个缩在一团的背影，不禁联想到一张小兔子生气背朝镜头的表情包。
“全班就你愿意给我讲题了。”江昱说道。
林南兮终于回过头来，轻轻地看了江昱一眼。
那双清澈可爱的眼睛里满是小心翼翼，还有一丢丢的怜悯。
她和江昱一样，全班愿意和她讨论问题的人，就只有江昱了。
林南兮刚动恻隐之心，又立刻想到自己刚才认认真真给江昱讲题，江昱却回头和大牛嬉皮笑脸打赌的样子，她藏在刘海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可是，江昱同学……欺负人。”
“为什么要加上‘同学’？？？”
江昱的着重点完全歪掉，被加上‘同学’这种称谓让江昱深受打击，就好像他们之间的秘密忽然消失了，他在林南兮眼里和班里所有同学都差不多。
“你生气了，林南兮同学。”江昱双手撑着桌面，如此总结道。
林南兮光速把脑袋侧开：“我没有生气……”
江昱还是头一次见到生气了也能把语气放得这么温柔细语的。
林南兮这种女孩子，看上去真的不像是会生气发火的那种类型……
江昱盯着林南兮后脑勺上的雪团子发卡，伸手戳了一下。
“上课上课，我们接着讲题。”
教室门口，张荣强拍手招呼的声音打断了江昱的动作。
现在还没有打上课铃，但是作为班主任的张荣强根本不在乎这些，占用几分钟课间休息时间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在张荣强敲了两下黑板之后，离开座位的学生不由分说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江昱也只好收了手，悻悻而归。
“这道题我刚才和办公室的两位物理老师讨论过了，还有另外一种解法。”
张荣强拿起粉笔在墨绿色的黑板上哒哒哒写字，迫不及待地要把脑子里刚想到的知识点传递给同学们。
江昱回到位置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可难到他了。
对于一个不擅长交集，更不擅长安慰别人的人来说，江昱的嘴里只能说出骚话，又要怎么让林南兮消气？
他这边可是好不容易才让问题少女朝自己敞开一条心扉啊。
现在这条缝都还不够他钻进去，心扉又关闭了。
认真反思了几秒，江昱实在没辙，侧头对一旁的大牛说。
“大牛，我有罪。”
“只要你一会儿请我吃烤鱼，主就判定你没有罪。”
大牛埋头写字，在跟着黑板上的题抄写，也没看见江昱脸上痛定思痛的表情。
“林南兮不理我了。”江昱又说。
“为什么？？？”
大牛诧异地放下手里的圆珠笔，看看隔壁桌的纪律委员，又纳闷地看看江昱。
“可能……在她一片好心给我讲题的时候，我脑子里光想着玩儿吧。”江昱说。
“嗐，这有什么，”大牛摆摆手。
“重点不是你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和周围的小团体格格不入，所以才把她叫过来吗？还非得拉着我搞个小明能不能追上小红的对赌。”
别看大牛这人长得很粗糙，但情商却不低，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江昱突然去找林南兮是为了什么。
讲台上的张荣强还在敲着粉笔写字，大牛又把笔拿起来，一边写，一边说：“也对，林南兮确实挺可怜的，以前不怎么注意她，现在都高三了，她连个平时能说话的人也没有。”
这些话大牛也就只有当着江昱的面说两句了。
江昱心说林南兮不需要人可怜。
至少江昱不是抱着‘可怜她’的心态和她接触的。
“不过……”大牛突然停下手里的笔，想到了什么。
“她既然对这件事情很在意，也就证明了她其实对你是有期待的？”
“至少在对你讲题的时候，林南兮希望你能学会这道题，但是反过来看见你嘻嘻哈哈的样子，所以才会产生难过的心理落差？”大牛不太确定地说道。
“嘻嘻哈哈的人是你，我可没有笑。”江昱嘴里说归说，可他心底是认同刘大力的分析的。
“嗐，那不一样吗，反正咱俩当时就是为了玩儿才解那道题的。”
大牛说完，讲台上的张荣强紧接着拍了拍手。
“好了，讲话的同学可以把嘴巴闭上了，现在正式开始上课。”
上课的铃声在这个时候响了，张荣强随手把教室内的铃声广播关上，敲着黑板说。
“首先，这道题，机械能守恒定律……”
江昱撑着下巴，望着窗外悠悠白云。
朗朗的晴空上，金色的太阳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耀眼了，往西边有浓浓的乌云朝这边滚来，估计一会儿要下雨。
明明已经进入了秋季，雨天却还是和夏季那样频繁。
物理课很快就被江昱混了过去。
上午大课间的时候，江昱没能捉住林南兮，他隔老远看见林南兮抱着课本去教师办公室，估计是问问题去了。
也不知道是真有问题想问，还是说，只是单纯地在躲着江昱。
上午的剩下两节课是语文。
语文老师的声音细腻温和，又不怎么会管教学生，所以她的课堂特别好睡觉。
江昱的同桌倒是倒下了，可惜江昱没有困意。
在语文老师讲着江昱根本就听不懂的文言文的时候，江昱拿着一支铅笔，轻轻地戳了戳自己的手心。
林南兮很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动静。
她脑袋偏了偏，后脑勺上的雪团子随着她侧头的动作左右晃悠。
可是，在林南兮把目光转过来看向江昱之前，她又停住了，默默地把视线回归正前方。
江昱：“……”
江昱可不是什么轻易放弃的人，他又把自动铅笔的笔芯摁出来了一小节，然后又戳在自己的手上。
这次戳的地方不是手心，而是手背。
江昱有把控好力道，他的手背被自己扎得微微发红，上面全是炭芯上蹭下来的黑灰。
他甚至试着在手背上写了个‘兮’字，又写下‘qaq’的英文字母，也不知道林南兮那边的感知能不能感应到这些比划。
可惜，兮兮还是没有回头。
接连几次的失败，江昱有些坐不住了。
他把抽屉里新开的那瓶矿泉水拿出来，一口气将它喝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