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楼下食堂的路上，林南兮默默地跟在江昱身后。
她低着头走路，满脑子都在想，江昱到底有没有看见自己抱着保温杯喝水的动作。
明明那是她自己的水杯，但喝里面的水就跟偷来喝一样忐忑。
她这边也是纠结了很久，才决定不能浪费……
而且，早点缓解腹痛，她和江昱两人都能受益，相比起来的话，‘间接接吻’啥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林南兮给自己找到了充分的理由，也有了底气。
但是当两人来到教学楼楼下，江昱回过身来刚准备说话的时候，林南兮抿着嘴唇，光速低头道歉。
“(＞人＜；)对不起……”
“啊？”江昱一头雾水。
林南兮觉得自己占江昱的便宜了，但是这种话又怎么说得出口。
江昱见林南兮又把脑袋低了下去，头发之间藏着她红彤彤的脸蛋。
江昱不明白这家伙脑子里又想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果然还不是不够了解林南兮。
“你中午一般都吃什么？”江昱问道。
“炒素菜……”林南兮照实回答。
“喔……”
江昱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食堂二楼。
他放弃了去楼上的打算。
上去百分百会撞见大牛和孙强，江昱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他们在看见自己和林南兮在一起之后，会发出怎样唏嘘的声音。
“那我也吃素菜吧。”江昱放慢脚步，和林南兮一同走进一楼的食堂。
说起来，江昱这次找林南兮吃饭也是有自己的理由的。
林南兮去角落里那个纯素的窗口买饭了，江昱则是去了人多的中段。
等他端着餐盘出来的时候，林南兮已经坐在角落里等着他了。
少女端正地坐在食堂的小圆凳上，长发披在瘦小的肩膀上，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碗里的食物。
尽管很馋，但她只是安静地等待着，没有提前动勺子打算。
江昱毫不客气地坐在林南兮的对面去，随口道：“久等了。”
嘴里说着今天要吃素，实际上江昱买了满满一大盆肉菜。
从高蛋白的西兰花炒虾仁开始、再到咸蛋黄炒蟹和酱香肉丝，江昱把那个窗口看上去不错的菜都买了一遍。
足足六个菜，一个盘子里塞满了菜，连一点米饭也没有。
林南兮看着这垒得比脸还高的食物，小脸都惊呆了。
“……江昱能吃完吗？”
“就是因为吃不完，所以才叫上你啊。”江昱顿了一下，又说：
“浪费可耻，林南兮同学。”
“……”
林南兮抬眼看向江昱。
明明是江昱自己买的午饭，压力却给到了林南兮身上来。
只要江昱拿出‘浪费可耻’这个杀手锏，林南兮就会变成被捏住后颈皮的猫，立马顺从，说不出话来。
“咱俩换着吃呗。”
江昱主动把盘子推到林南兮的跟前去，见林南兮没有抗拒的意思，他又把林南兮的那一份纯素的餐盘往两人中间推了推。
“荤素搭配，营养均衡。”他说。
林南兮看着面前堆满的食物，鼻尖有些发酸。
其实林南兮的心里很明白，江昱是故意买这么多的，虽然江昱没有明说，但还是在足够尊重她的前提下，用这种特别的方式给她帮助。
“江昱为什么这么照顾我……”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小声问。
“你把我想得太复杂了，”江昱把两个餐盘并排着摆好，“我连自己都不会照顾，又怎么懂照顾别人。”
“我不是说了吗，帮助你就是帮助我自己。你今天不是生理期吗，生物学上那些什么营养流失我不懂，但我起码知道多吃点肉可以让身体变得强壮，下次生理期就不会那么疼了。”
“……”
林南兮一时语塞，竟然说不出话来。
对于一个在班上从不主动说话、和同学的互动也仅限于班委职责的林南兮来说，她的字典里能快速找到的对话内容，只有连累江昱之后下意识地道歉。
“对不……唔？”
江昱不知什么时候把林南兮的勺子拿了过来，挖了一大勺虾仁趁林南兮张嘴说话的时候把勺子递了过去。
他就知道！
林南兮只要像刚才那样低头沉默之后，抬头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谢谢’就是‘对不起’。
江昱觉得自己已经开始掌握林南兮的脑回路了。
“这点事情就别在意了，在身体绑定的秘密解开之前，我们互帮互助都是应该的，你不也是刚才为了让我安心比赛，特意从教室里溜出来给我加油吗。”
江昱说完又说：“吃一勺你的米饭。”
林南兮含着勺子点头，江昱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把勺子伸过去舀了一大勺。
林南兮的嘴里塞满了刚才江昱投喂过来的东西，小脸鼓鼓的，咀嚼起来犹如一只小豚鼠。
她始终没敢看江昱的眼睛，只是一个人默默低头吃饭。
林南兮每次吃到好吃的食物，都会情不自禁地做一些微小的肢体动作，比如眯起眼睛、将挂在凳子边上的小腿晃悠晃悠。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话，这些动作会让她觉得放松。
但面前一旦多了一个人，特别是多了一个江昱，林南兮就会下意识地将自己克制住，她觉得那样吃饭好幼稚。
江昱的视线全程都在往林南兮的脸上瞟。
没有看见她蹬腿的小动作，但是江昱还是看见了她嘴角浅浅的酒窝。
林南兮笑起来总是给人一种干净又纯粹的感觉，白皙透粉的脸蛋光滑细腻，像一朵娇艳欲滴的小白花，也像是海里的珍珠。
每次当江昱看见她藏在刘海下那片白璧无瑕的容貌时，就有一种发现了宝藏的感觉。
在江昱的注视下，林南兮吃下最后一口米饭，有些不自在地放下手里的餐具，正襟危坐起来。
有一个问题，林南兮一直都想问。
这个问题在上午的女卫生间门口看见江昱和陌生女同学互动的时候，就更在意了。
“我可以问一件事情么。”林南兮突然开口道。
江昱抬头：“嗯？你问？”
“如果，江昱以后有女朋友了……和女朋友亲、亲亲的话……”
“……我这里会不会也有同样的触感？”
“啊？”
江昱差点没一口饭噎死过去。
他被这个角度刁钻的问题镇住了，嘴里的一口米饭活生生咽了下去。
“你这什么牛头人本子剧情？？？”
林南兮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牛什么人？”
“没……但是你这个问题很好解决。”
“比如说……？”
“我、”江昱用勺子戳了一下米饭，迟疑片刻，居然觉得自己的脸在升温，有些别扭地回答：
“……我不找女朋友不就行了？”
“江昱要孤独终老么。”
“是啊，我孤独终老，到时候拖你一起下水，反正咱俩绑定在一起，一个单身另一个也别想好过。”江昱语气淡淡地说。
林南兮竟然还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不过，两个人绑定在一起的话，不管怎样都不算‘孤独’吧。”
“毕竟我们有彼此呀……”
少女轻轻笑了一下，江昱看见了她澄澈的眼眸。
“对啊。”
江昱的喉结滚了滚，捏住勺子的手在微微用力，好像说出这句话需要他在别扭的感情环境里迈出艰难的一步。
“我们有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