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兮同学，你这次语文多少分？”
课间的时候，江昱拎着试卷来到林南兮的面前。
他支着脑袋去看林南兮的分数。
林南兮小手一捂，很熟练地把自己的桌子遮住，就是不给江昱多看一眼。
“……148分。”林南兮小声说。
她还在为小花园监控的事情而纠结脸红呢，江昱又又又冒出来了。
虽说江昱的到来有些突然，但林南兮并不反感，相反，她是有些开心的。
毕竟江昱是她在班上唯一跟她说话的同学了。
只是，一天之内他们见面的次数多了，林南兮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态度来和江昱交谈。
他们现在……好像连朋友都还算不上吧。
对江昱来说，可能并不在意朋友之类的关系，江昱身边全是朋友，多一个少一个都无妨。
但林南兮只有他一个。
“你分数这么高？！”江昱惊讶地说。
实际上这种高分在随堂测上并不少见，因为大家都是同学的关系，所以扣分上都比较宽松，作文经常会给满分。
江昱低头瞅了一眼林南兮试卷上的分数，笑了一下又说，“你猜我多少？”
林南兮试探性地猜测：“五分……？”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菜？！！”
江昱不服。
语文可是江昱所有科目里分数最高的，再不济也能拿个三十多分啊。
似乎是看见了江昱眼里幽幽怨怨的表情，林南兮轻抿在一起的嘴唇偷偷牵起了一丝弧度。
她在偷笑。
江昱的目光就像是探测雷达一样锁定在林南兮的脸上。
他在寻找中午看见的那个很浅、又很可爱的小酒窝。
林南兮不自在地低下头，江昱每往下看一点，她就把脑袋埋得更深一些。
眼看着人都要钻进抽屉里了，江昱只好悻悻作罢。
“我觉得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江昱很坦诚地说。
他的坦诚有没有打动林南兮不好说，但胸腔下那个小鹿乱跳的节奏确实是传递到了江昱这里来。
“叮铃——”
下节课的上课铃声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林南兮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样，把脸抬起来说。
“回、回到你位置上去……”
“上课迟到可是会扣操行分的。”她弱弱补充了一句。
“你这是公报私仇啊，林南兮同学，”江昱不满道，“要扣咱俩一起扣，我们都已经同流合污了。”
江昱这个‘同流合污’用得并不恰当。
污的只是江昱自己而已，林南兮现在依旧纯洁得犹如一张白纸。
林南兮听闻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小本本拿了出来。
“……”
江昱见她要来真的，连忙在任课老师踏进教室之前灰溜溜地回到位置上去了。
威胁！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
回到座位上，江昱又混过了接下来的两节课。
课堂上，化学老师在高声讲着江昱根本就听不懂的公式原理，江昱端正坐着，脑子里的思绪和课本内容完全沾不上边。
对比最近几次和林南兮的身体接触，江昱大概做出了一些总结。
1，感知传递不是每次都会传递过来。
2，传递出来的感知有时候会变成分摊。
3，如果一方刺激了某个对方没有的身体部位，那对方的身体会出现类似于‘幻肢’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有可能被削弱了，但并非不存在。
当然，最后一点做的实验太少了，还有很多不确定性。
江昱后来又仔细想了想……
第一次林南兮涂药时自己不疼，但第二次很疼，这当中有一个很大的干扰因素在里面。
那就是距离。
林南兮回家涂药的时候，江昱和她相隔好几公里。
但是第二次在学校医务室里喷酒精的时候，江昱就在她身边。
再对比林南兮平时家里吃辣椒，和前天在食堂，与江昱间隔两米的位置吃辣椒，其辣度对江昱造成的刺激也充分证明了痛觉上的共享，很大程度上和距离存在一定的关系。
“不行，得再找她尝试几次。”江昱暗暗下定了决心。
这种感觉就像是解谜游戏终于解开了第一层，马上就可以知道第一个节点的答案一样。
一想到自己可能就要破案了，江昱就心痒痒。
放学的铃声一响，江昱就拿着书包站在了林南兮的面前。
林南兮正在收拾东西，看见这个靠近的人影，她就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肩膀。
“我语文150分。”
续上之前的那个话题，江昱把自己150分的试卷展现了出来，似乎是在无声地反驳林南兮猜他只考五分的事情。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江昱自己也知道，这150分一眼假。
但林南兮还是轻轻点头，很配合的说了一句。
“江昱好厉害……”
这平静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子。
她甚至都没有抬头看江昱一眼。
“……”
江昱脸上写满了不悦。
可是刚才在林南兮夸他的一瞬间，他其实是有些开心的。
对于一位从小到大没有受到过一句表扬的人来说，一句不经意的、甚至可以说是哄骗的赞赏，对江昱来说仍然有一些触动。
江昱的成长没有父母的鞭策，他不会被任何人呵斥，也得不到任何人的褒奖，一切都平平淡淡。
江昱的童年很丰富，不需要被治愈，但回过头来去看的时候，总觉得少了一些什么。
收回试卷，江昱胡乱地将它塞进书包里。
他可不是那种被哄一句就会很开心的小屁孩。
至少脸上表现出来的不是。
“你等会儿再走吧。”江昱突然说。
林南兮收拾好书包，她的书包里面塞满了练习册和辅导书，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江昱。
江昱解释道：“现在楼道挤，你不是膝盖疼吗，跟着大部队一起挤下去很容易摔着。”
话音刚落，教室门口，七八个来自隔壁班的男生已经守在了那边，正朝江昱这边嚷嚷着打招呼。
“江哥，你好了没！”
“嘘嘘，瞎嚷嚷什么呢！！看不懂局势吗！！”
大牛马不停蹄地跑过去，将那堆男生拦住。
林南兮稍稍看了门口一眼，又把目光收回来。
“……江昱不跟朋友一起走么。”
“不了，我想跟你一起。”
江昱找林南兮还要说点关于‘感知共享’的正事，但是现在教室里乱糟糟的全是人，显然不是说正事的时候。
他甚至都没有问林南兮愿不愿意，抬手朝门口那堆看热闹的男生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先走，然后又把目光落在林南兮白里透红的脸蛋上。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我们就走，你腿现在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你拿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