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怎么了？”
拥挤的楼道里。
江昱走着走着，突然就慢下了脚步。
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又揉揉眼角。
刘大力纳闷地瞅着他这反常的举动。
半会儿后，又问。
“……你眼睛进沙了？？”
江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口莫名的情绪。
再次抬眼的时候，刘大力看见了他泛红的眼眶。
他听见江昱说：
“突然有点想哭。”
“啊……？？？”
刘大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怎么就矫情起来了。
刘大力可是见过江昱在男球场上摔得整个手臂都磨破的时候。
那时候别说掉眼泪了，这家伙能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从地上爬起来接着打球。
江昱的抗造能力是全班男生都有目共睹的。
怎么最近突然变得敏感了？
一会儿手痒，一会儿脚痛，大热天的还说自己身体冷……感觉跟个小姑娘似得。
大牛想不明白。
但他这人神经大条，一时半会儿也联想不到别的地方去。
“一会儿吃了饭打球去不去？”
“去。”江昱光速点头。
刚才突如其来的情绪确实让他差点哭出来。
还好这情绪来得猛去得也猛。
不然江昱指不定要在这高三教学楼无缘无故嚎哭一场。
……
今天中午格外闷热。
结束了一上午的学习，大伙儿都对吃饭这种事情尤其的积极。
楼道间人挤着人，江昱和大牛在这人头攒动的楼梯口随波逐流。
连江昱这种一米八大个都要被挤到墙角去了，很难想象那些身娇体弱的同学要怎么面临这种拥挤的场面。
就比如，挤在江昱前方那个快要被人群淹没的林南兮。
江昱之所以能一眼看到她，完全是因为林南兮戴在脑后的白色发卡。
那种雪团子形状的毛绒发饰在这炎热的初秋有些不合时宜，所以在江昱眼里特别明显。
印象里林南兮经常会佩戴这对雪团子，干净的白色雪球会一毫不差地夹在马尾正上方，随着走路的姿势一晃一晃，看上去就挺文静可爱的。
江昱看着雪团子在他视线里晃悠，然后又看着雪团子的主人在人群里像小舟一样摇摇摆摆。
忽的，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人踩了一脚。
被踩的位置是在脚后跟，这火辣辣的摩擦度，大概是已经把鞋给踩掉的程度。
但是江昱的鞋并没有掉落。
他还是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大牛一眼。
大牛一脸懵逼：“干啥？？？”
江昱：“看着点，你踩着我了。”
被冤枉了的大牛一头雾水。
自己刚才谁也没挨着啊，怎么莫名其妙就被江哥碰瓷了？？
而且，就他这吨位，真踩着江昱的话，江昱的鞋还能在脚上吗？
然而，就在大牛还想辩解什么的时候。
走在前方的江昱突然停下了脚步。
大牛防不胜防地撞上江昱的肩膀，江昱稳住身形，没有被顶上前一步。
他的目光轻轻地落在角落里的林南兮身上。
林南兮蹲在一楼的楼道后方。
那里没有人，她就缩在那个窄小的空间里，伸着手指头把自己脱落的鞋跟穿上。
林南兮今天穿着一双白色小鞋。
在那双白鞋的后方，很一道很明显的脚印，八成是被人不小心踩了一脚。
江昱远远地看着她。
身后的人群在移动，他被迫前进，脑子里有一种奇妙的想法油然而生。
是巧合吧……
江昱不断地这么安慰自己。
从被蚊子叮咬的位置开始，再到刚才莫名其妙被人踩了一脚的感觉……
江昱虽然学习成绩不理想，但思维发散很快，他不禁猜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只不过现在证据还不足，所有的想法都仅限于猜测上。
不可能吧……
这可是讲科学的二十一世纪啊。
正常人会在‘身体感知’上面产生共鸣？
在路过林南兮身边的时候，江昱侧着脑袋，目光跟随在她身上多看了一眼。
林南兮穿好鞋，抬头就对视上了江昱那双炯炯的目光。
这种火热的视线烫得林南兮面色一红，连忙示弱地低下了头。
“……”
江昱疑惑地把视线收回来，身旁的大牛已经勾上了他的肩膀，用商量的语气问他。
“江哥，咱两今天上楼搓一顿？”
嘉洲中学的食堂分楼下和楼上两层，按照学生的需求，每天会推出不同的菜品。
楼下是大锅饭，便宜量大。楼上是现场烹饪的小炒，贵，但是好吃。
江昱每月的生活费很高，在学生堆里算是一个小富哥，平时吃饭都是在二楼，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请自己的好兄弟搓一顿奢侈的。
但是今天，江昱竟然完全没有要去食堂二楼的想法。
因为他知道，以林南兮的情况，是不可能在二楼就餐的。
为了能够多观察林南兮、再收集一些情况，江昱决定今天就留在一楼。
“不上去了，我们去拿餐盘。”
江昱拽着大牛取来餐盘，一楼食堂人多且杂，整个空间都闹哄哄的。
江昱的视线在人堆里晃了好大一圈，终于看见那个存在感弱到让人难以察觉的女孩子走进室内。
林南兮双手端着不锈钢餐盘，抬头在看墙面上的今日菜单。
似乎是想好了自己今天要吃什么，她默默地挪动脚步，来到最边上的窗口排队。
江昱心中一定，二话不说拉着大牛一起过去。
他和林南兮中间隔了几个站位，在漫长的队伍终于来头的时候，江昱伸着脖子特意看了一眼林南兮点的菜。
一个干煸辣椒，一个炝炒生菜。
就吃这么点？
江昱眉头一皱。
队伍很快轮到江昱，江昱这才发现，林南兮排队买饭的这个窗口，压根就是一个全素窗口。
难怪这边排队的都是女生，全程就没见着几位男生。
江昱勉为其难地叫了三个蔬菜，他不能吃辣，叫的蔬菜都是一些胡萝卜青菜之类的。
大牛在他身后一顿狂笑，但真轮到大牛买饭的时候，大牛那张脸都拧在一起了。
“我大牛今天终于要做牛了，中午吃的全是草……”
无视了身后大牛的抱怨声，江昱来到距离林南兮两个位置的桌子上落座。
一楼食堂的座位不像楼上那样是独立的小桌，这边全是长排连体的，江昱倒也不客气，直接出现在了林南兮的视野里。
林南兮低头吃饭，她大概也是发现了江昱在一路跟着她，小巧的耳朵上不知什么时候蒙上了一层浅粉色。
江昱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一边观察着林南兮，一边用勺子往自己的嘴里送饭。
这种纯素的午饭不仅看上去没有胃口，甚至还很难吃饱。
江昱吃了一口干巴巴的米饭，捉摸着一会儿要不要再去楼上吃一点。
“……没放盐。”
“生姜切得跟土豆丝一样细，埋雷呢？？”
他旁边的大牛虽然抱怨声多，但对于吃饭上是绝对积极的。
大牛一边说难吃，但又一边吃得比谁都快。
听着大牛对这顿饭的评价，江昱也点点头表示认可。
味道是淡了一些。
——就在江昱这么想的时候。
他的口腔味蕾上，突然爆开一阵不属于他餐盘里的菜的味道。
“呼……”
“呼啊呼啊……”
大牛嘴里叼着一片菜叶，诧异地看向江昱。
他不明白，这人怎么吃着吃着就喘起来了。
光天化日之下，吃个胡萝卜也能喘成那样吗？？？
“我、哈啊……我……我靠啊！！”
江昱大喘两口气，满脸憋得通红。
他惊愕地看向一旁的林南兮。
林南兮似乎是吃到了一口很辣的尖椒，但这种辣味对她来说还能接受。
稍微呼了两口气，林南兮淡定地拧开水杯，抱起水瓶子‘咕咕’灌了两口。
坐在她隔壁的隔壁的江昱已经倒下了。
江昱趴在餐桌上，辣味涨得满脸通红，嘴里一边喘还一边在咳嗽。
“大牛……快，给我买水……”
“我快不行了，要被辣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