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四日,萧凌虎带着独立营来到了安徽歙县的岩寺镇,这是座位于练江支流丰乐河边的小镇子,因为地处在皖南徽州盆地的中央,自古以来,便是徽州地区交通的要道,商业十分得繁盛。
新四军之所以会到岩寺镇来集结,这是因为新四军从组建之初,便被军委会划到第三战区的名下,第三战区的作战区域是江浙两省和赣东、皖南。
而第三战区司令部,在南京会战失败之后,已然从江苏宜兴迁到了皖南的屯溪镇。
屯溪,那是新安江上的水陆码头,也是皖南的最大的商业中心。岩寺镇位于屯溪以北十五公里处,离着第三战区司令部很近。
陈广也是第一批赶到岩寺来的新四军高级指员,他和参谋长作为新四军的先头部队,把后街的金家大屋,作为新四军临时军部的所在。
萧凌虎带着独立营来到了岩寺北面的王村,在村外的王家祠堂及山神庙里暂时栖身。
此时,各地游击队也陆续赶到,到三月的时候,小小的岩寺镇,已然集结了六七千人。
各处的游击队员汇合在一起,这些人很多都是破衣烂衫的,倒是显得独立营独竖一帜了。
杜海涛的第一团进驻到了王村东南的朱村,第一团整个团也只有七百多人,实际上并不比独立营强上多少;杜团长没事的时候,总是跑到萧凌虎的营部里来跟他拉近乎,萧凌虎十分清楚杜海涛的如意算盘,杜团长一直想要让萧凌虎能够带着独立营加入到他的第一团里头来。
卢铁带着如今被称为第二团的竹岭游击队那些人,驻到了王村西南的路村,他的这个团比第一团还要不如,虽然陆续又有些人员加入,总共也只有五百多号人,他手下的三个营,与其说是营,还不如说是连。而他们的武器更是落后,别说是汉阳造了,就连老套筒都做不到人手一支。
所以,独立营此时倒是成了第五支队里的王牌部队,不仅人员齐备,而且武器、枪枝弹药都是别的部队无法相比的,更何况他们还有四门迫击炮所组成的迫击炮排呢?
四月的时候,中共中央也从延安派出了大批的干部来到岩寺,四月五日,新四军的军部正式从南昌移驻到了岩寺的金家大屋,新四军各支队也正式组建起来。
在第五支队成立大会结束之后,陈广带着一个背着背包的瘦弱男子来到了王村,出现在了独立营的营部中。
萧凌虎和林惊寒迎了出来,看了看陈广,又看了看他带过来的这个穿着崭新的新四军军部的军官。这个人约有三十五六上下,戴着军帽,国字脸,虽然没有萧凌虎和林惊寒长得标致,却也相貌堂堂,尤其是他的眼睛,又大又圆,炯炯有神,显得十分得精神。而令人一见就难以忘掉的是他的眉毛,这双眉毛长得与众不同,呈倒八字立着长着,要比普通人的眉毛高了不少,又浓又黑,宛若柳叶刀一般。
不等陈广介绍,这个人便急走两步,来到了萧凌虎的面前,主动的伸出手去,自我介绍着:“我叫张诚,是从延安来的,很高兴今后能够跟萧营长并肩战斗!”
“张诚?”萧凌虎和林惊寒都是一愣,他们并不是对于这个人自称来自延安而诧异,而是因为这个名字让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个已然牺牲的老友,那是八十八师的一个团长,在淞沪会战的时候,被鬼子狙击手射杀在了战场之上。
萧凌虎伸出手去,虽然和张诚握到了一起,但是脑海中还在回想着那个已然牺牲的“张诚”团长的面孔。
见到萧凌虎还在发愣,陈广连忙介绍着:“这是上面配给你们营教导员,由他负责你们营所有官兵的思想工作!”
萧凌虎如梦方醒一般,虽然心里头并不愿意有这么一个人来指导他,但是当初是答应过陈广的,如今也只能勉为其难地露出笑容来,嘴里说着:“欢迎!欢迎!”
松开了手,萧凌虎又将身边的林惊寒介绍给他,同时让林惊寒带着这位新来的教导员往营部和各连队去转一转,让大家都认识认识。
看到林惊寒和张诚走了,陈广与萧凌虎坐到屋子里,陈广笑道:“看来,你并不喜欢我给你分配的这个教导员呀?”
萧凌虎连忙摇着头:“哪能呢?”
“如果不是,你板着个脸干嘛?我又没欠你钱?”
萧凌虎不由得笑了一下,只得道:“我在想,我们已经到这里两个月了,整天都是训练训练,鬼子在徐州那边打得正凶,我们却在江南等着,大家都有些闲得慌了,整天训练来训练去,那此新兵正摩拳擦掌,想要去打鬼子呢!”
“呵呵,新兵可能就是这样!”陈广道:“还是先训练好,才可能上得了战场!”
“你是司令员,可能不知道!”萧凌虎道:“这几天也许是闲得难受了,我们营有几个小子跑到外面跟其他的部队人员打起架来了,虽然被我处理,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呀!”
陈广点着头,道:“这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们营的老兵比较多,而且好多人都是从旧军队里过来的,他们聚在一起赌博,我真得怕把那些新兵都带坏了,所以才赶忙先把你们营的教导员配上,接下来,每个连我还会帮你配个指导员,把大家的思想抓起来,只有这样,才让大家不会觉得无事可做!”
萧凌虎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他的独立营里,的确是有很大的问题,他有些后悔,不应该从汉口带着那些老兵过来,这些兵并不都是从中央军里出来的,很多是桂军、粤军和东北军里来的,已经成了兵油子,虽然打仗的时候很有一套,但是不打仗的时候,马上将旧军队里的那一套坏习惯带了进来。
萧凌虎的脸红了起来,马上保证着:“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严加管束,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陈广只是笑了笑,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萧凌虎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响鼓不用重锤,点到为止即可。
他正要离去的时候,杨根生急急忙忙地跑来,还没有进屋,便大喊着:“营长!营长,不好了,打起来了!他们打起来了!”
一进来,看到了陈广,立即闭上了嘴,对着陈广敬了一个礼。
萧凌虎皱着眉头,正想要开口问,陈广却先问了出来:“谁打起来了?”
杨根生看了看萧凌虎,却不敢说出口来。
“有什么怕的?直说吧!”萧凌牙鼓励着他。
嗫嚅了一下,杨根生终于说出口来:“是燕飞燕大哥,他跟二团的吴……吴营长打起来了!”
陈广与萧凌虎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会打起架来。
“他们在哪里?”陈广的脸也板了起来,忙问道。
“就在村外的水塘边!”
“走!过去看看!”陈广抬腿向外面走去。
萧凌虎连忙抓起了桌子上的帽子戴在头上,也跟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