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朵点点头:“是。”
从走路的姿势上她就能看出来,来人是苏夏。
苏夏抽着烟很快就走到了唐朵和唐甯面前,对上唐朵讶异的目光,他掐灭了香烟丢进垃圾桶里。
唐朵皱眉:“这才多久没见你就会抽烟了?”
苏夏:“之前就会抽,只是很少很少抽。”
唐敬旗:“学美术的,搞艺术的,哪个不会抽烟啊,朵朵,人家跟你说处对象还不能抽烟了?管得有点宽了。”
唐朵瞪了表哥一眼,她走到苏夏身边,“爷爷进重症了。”
苏夏:“我是听说以后才赶回来的,我们上楼吧,我去看看爷爷。”
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是能看到里面的,苏夏出了电梯就看到有人正趴在窗前往里看。
不用去想,一眼他就看出是唐耀光,他上前询问,“耀光叔,唐爷爷怎么样了?”
唐耀光没想到这么晚苏夏竟然来这边,他轻叹了一声,“院长说情况不太好,让我们自己早点做打算。”
“这么突然吗?”安朝帅有些难以接受。
唐耀光:“刚才护士来找我说器官在衰竭,肾脏不太好,加上他陈年旧疾,现在一起复发,苏夏,你唐爷爷……我怕是留不住了。”
苏夏听到唐耀光在哽咽,他也哑了嗓子,“唐爷爷那么善良,这么一下子病得这么厉害,我有些不敢相信。”
接到唐朵的电话时,他甚至以为唐朵也是听错了。
没想到……
出了急诊大楼,苏夏神色萎靡地往外走,他无法接受唐爷爷病得这么严重,他也会和爷爷一样突然离开吗?他舍不得唐爷爷离开,他希望唐爷爷能长命百岁。
可惜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谁都不想接受,但是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
唐朵看着苏夏像是被夺舍了似的,双眼无神地往前走,她十分担心,“小老头不会有事儿的,他昨天还跟我说要吃小龙虾呢,还要陪我去坐摩天轮,天津之眼啊,他说要陪我去呢,不可能有事儿的,你们就是杞人忧天,我爷爷明天就能出院,生龙活虎的你信不信?”
苏夏停下脚步,抬头了望,今天的夜空像是被人泼了墨汁染成了黑色,一颗星星都没有,唐朵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黑幕一样的天空,笑着说,“估计我们是在做梦,天空哪儿有这样的,连一颗星星都没有,乌漆嘛黑的,肯定是假的,苏夏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对吧?”
苏夏垂眸看向她,他一直以为唐朵是情感反应迟钝,现在看并不是,唐朵哪儿是情感反应迟钝,她就是不接受,一直没有接受爷爷病了的事实,所以才会浑浑噩噩的说没事。
他也希望爷爷没有事儿,可隔着一层玻璃看着躺在重症监护的爷爷,苏夏仿佛看到了10年前那个夜晚,他的爷爷苏丰源也躺在那里,奶奶在他身边不停地安抚他,说爷爷没事儿的,第二天就能清醒出来见他,还会像以前那样陪着他去海河边散步,画画,放风筝,重要的是还可以学做盘扣。
他做旗袍的启蒙是从爷爷苏丰源那里开始的,5岁的时候爷爷就告诉他关于津派旗袍,关于传统旗袍的一些传承和文化,当时他家里也是开旗袍店的,和唐氏旗袍店不同的是,他家的苏丰源旗袍店是爷爷自己开的,并不是什么百年老店,爷爷年轻时家底丰厚,因为曾经当过唐氏旗袍店的学徒工也喜欢做旗袍,就在唐老爷子的帮助下开了苏丰源旗袍店。
那个时候苏丰源旗袍店的客源络绎不绝,和唐氏旗袍店统称为天津旗袍的传统津派旗袍店,虽然店铺时间没有唐氏旗袍店的历史悠久,但是因为爷爷苏丰源为人本分,热情好客,喜欢给客户出主意调颜色,一来二去的也立下口碑。
店铺的下坡路是因为父亲苏志在外开车出了事故,造成一死两重伤,为了给家属赔偿,也为了救苏志,苏丰源的旗袍店被兑了出去,他们一家到了一个偏僻楼房里居住,爷爷一直惦记着苏丰源旗袍店,但是那家店被人买了以后,改成了小吃馆,从那以后爷爷就变得郁郁寡欢,后来因为脑溢血进了医院,再之后就没有出来。
“苏夏,你在想什么?”
苏夏微微摇头:“没什么,明天我们来陪着唐爷爷吧,哪怕是在重症监护室外面。”
唐朵点头:“好,我给他做了一件中山装呢,就差扣子了,我一会儿回店里缝上,他一定会很喜欢。”
苏夏:“我送你过去。”
唐朵:“苏夏,我爷爷肯定没事儿的对吧?他身子骨一直挺好的,之前还追着我跑呢。”
苏夏点点头,“没事,唐爷爷过几天就好了。”
这话他不知道是说给唐朵听的,还是在安抚自己。
回到唐氏旗袍店,唐朵熬了一晚上总算是把要送给爷爷的中山装做好了,打开门苏夏就在等着她,跟着苏夏一起到人民医院,将买来的早点给在这边坐了一晚上的父亲唐耀光。
唐耀光看着女儿眼睛红得跟一只小白兔似的,问她是不是一晚上没睡。
唐朵:“我给我爷爷做了衣服呀,我哪儿能睡得着,爸爸我爷爷醒了么?”
唐耀光:“醒了,你爷爷正想喝豆浆呢,我给送进去。”
“我还买了小米粥。”苏夏将袋子递给唐耀光。
唐耀光看了他一眼,心中感叹,这孩子也没睡,熬了一晚上,也是个好孩子啊。
“放下东西你们回去休息吧,你爷爷没事儿。”
苏夏:“我在这里陪着唐爷爷,您和唐朵回去吧,唐朵晚上没睡又困又饿又累的。”
唐耀光揉了揉唐朵的脑袋,“你妈在来这边的路上,她到了的话你不要跟她生气,知道吗?”
唐朵瘪着嘴,“爸,您是怕我质问我妈为什么在国内却不回天津吗?”
唐耀光拧着眉,“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知道我妈早就回国工作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都瞒着我,我不是你们的女儿们,什么事情都要瞒着我。”
唐耀光疲惫地摇摇头,“她也有她的难处。”
“她有什么难处?我让她为难了?这段时间我在天津,她在国外,她都不要我了,给我打电话就是管东管西,从来不问问我遇到什么问题没有,哪里受没受委屈之类的。”
唐耀光:“别闹,你要是这副态度对她,她会伤心的。”
“那您就不怕我伤心吗?我爷爷都病得这么厉害了她才知道回来,她早干嘛去了?她就知道赚钱,不是个好妈妈,也不是个好儿媳妇!”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