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连亲统大军逗留于雁门郡境内,并四处散布是本侯引来了兵祸?”吕布将一封最新的奏报放下。
帅帐内灯簇长鸣,案椅上公文积叠,吕布的影子在烛光中拉得悠长。
翌日,一万二千余兵士接到吕布的出师之令,徐徐启程,烟尘密布的道路上,一道道赤红色的长龙迤逦而行,马蹄声震天动地。
吕布胯下赤兔马,倒持方天戟,以统军御前的姿态走在队伍的最上。陈宫骑在一匹古道西风瘦马上,正借着大军前行的时候汇报着他苦思数日的御敌之策。
“主公以为,仅凭我方一万两千兵马能否击溃和连的三万鲜卑骑兵?”陈宫先卖了个关子。
“不足以击溃,甚至击败都有些困难!”吕布神色平静的说道。
“那主公又以为,仅凭我方一万两千兵马能否有足够的兵力占领雁门郡内各县?”陈宫又问。
“不足以占领,雁门郡下辖十余县,且郡内面积出云中郡大半。不足以!”吕布依然平静。
“那主公可有对策?”陈宫目光灼灼。“论阴谋诡计,有公台的计策足以。本侯洗耳恭听便是!”吕布笑着说道。
陈宫做足了悬念,捋了捋胡须,干咳几声,才说道:那不如我们就先来个假道伐虢!
…………
雁门府善无县。
太守赵光义脸色愠怒的将一封急报摔在地上: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雁门郡乃是本太守治下,吕布未经我准许,就私自统领大军入我雁门境内,本太守要去朝廷参他一本,参他一本!
太守府内郡丞,主簿,郡尉等一干文武幕僚长吁短叹,愁眉不已。去朝廷参他,如今的朝廷,还管束得住如同猛虎出闸的吕布?
“赵太守,不如使人向刺史丁原大人求助,相信以刺史大人的实力,足以压制住吕布不敢在雁门郡内撒野!”主簿赵颉谏言道。
一干文武幕僚对视半晌,纷纷点头称许主簿赵颉的这番谏言,一个个出列劝说盛怒的赵光义写信向丁原求助。
“如此也罢!传令下去,命雁门郡内各县不要供给吕布军粮草,也不能迎吕布军入城,本太守倒要看看,一只孤军能有何种作为!另遣信使携书信向丁刺史求援,就说本太守愿意听从丁刺史的一切调令!”眼底划过一抹狠辣,赵光义厉声说道。
…………
太原郡晋阳城
丁原面色古井无波,正专注的阅览着前方密探回的一系列军报,当其看到吕布尽起两万大军,老巢云中城空虚的消息,嘴角的一丝胡须都翘了起来。
“涂将军,通令太原郡,西河郡内全体郡兵,除留少量兵士防守城池外,于楼烦城集结!”丁原眼角微眯,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
“诺,属下这就前去准备!”涂一航神色一闪,顿时恭敬的退了出去。
…………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雁门,作为历朝历代数次最靠近异族的边塞,这里的郡民民风彪悍,勇武好斗,尤其是以放牧为生的诸多牧民,他们有许多娶羌女为妻,他们骨子里的血在吞噬外族的一丝丝野性中,变得愈桀骜难驯。俗语有云:敢在边疆之地生存下去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没有一个善茬子。
十一月下旬,历经长途跋涉的吕布大军抵达凉城地界,在一片名叫盐泽湖的西南角驻扎了下来。盐泽湖方圆不下百里,是凉城地界鼎鼎有名的淡水湖,里面的物种丰富,游鱼也是数不胜数。只可惜临近这片广袤湖泊的均是精于牧而疏于鱼耕的牧民,所以尽管里面的鱼个头一个比一个大,不善于捕鱼也不惯于吃鱼的雁门郡牧民百姓白白错过了一道道好鱼羹。而对于运粮不便的吕布军来说,这却是一处绝佳的补粮地点。不仅如此,因为扎营的两面都是浩荡无波的湖面,这道道营盘抵御鲜卑骑兵突袭的能力,无疑高了不止一筹,这也是吕布与陈宫商议后绝佳的扎营地点。什么,你说鲜卑骑兵从水面上携楼船斗舸突袭怎么办?呵呵…………
吕布命大军安营扎寨,做出一副稳如泰山死守的状势,而他自己则星夜在张辽的陪护下驰往凉州城。
凉州城地处边地,远远一望,颇有城高气势。近日来又因战事迷蒙,城门早已落关锁死,但却难不倒俩人,吕张俩人用铁爪攀升上城墙,不一会,便消失在夜幕冷峭之中。
只有寥寥几人方才知道吕布曾暗中掌控着一只蜘蛛网密布的间谍大军,凉城距离吕布的大本营不甚遥远,早已经被吕布的暗间渗透的塞洞四露。吕布一路之上循着暗记,带着张辽沿着星罗密布的小巷中四处游弈,不过一会功夫便来到了一座装饰典雅的宅邸前。
吕布轻轻叩门三声,门后传来一声嘶哑的母猫**声。咯吱一声,房门大开,吕布同张辽联袂而入,身后的门又重重的关上。
灯光晦暗,点点灯油溅在地上,出嗤嗤声响。一间屋子内时不时传出吕布与这屋中主人的密议声。
翌日。
一则惨烈的消息弥漫在城中各处,那便是凉城县令,并州太守丁原的族表亲丁碘大人于昨夜被神秘人暗杀于家中,而当时:他正教导小儿子丁耳读着诗经正气篇。六岁的丁耳直接吓昏当场,血淋淋了他小小的身体。
城内动荡,谣言四起,家家闭户,人人惶恐。丁碘于俩年前被丁原运筹至凉城为县令,自继任起就一直兢兢兢业,克己奉公,爱民如子。但是在无边的黑暗袭来之时,他依然脆弱的如同一只蚂蚁,高昂的名声与百姓的爱戴并不能让他抵挡住袭杀的暗箭。
牵一而动全身,原本以丁碘的名望,足以压制住城内以县尉王兆与主簿吕刑为的俩方势力。但丁碘既死,县尉王兆与主簿吕刑之争顿时丢开了遮羞布,立刻陷入白热化。其中王兆身为县尉,统领着凉城三千名县兵,可谓兵力雄浑。但主簿吕刑的势力也不弱,他不仅掌控着整座城池的财政大权,还暗中串联了城内的豪门世家,笼络住县城方圆的乡绅大户,以这些大户人家的底蕴,连夜凑足了一只五千人的家兵交与他手中。
县兵武器精锐,但因县令身死,士气低落。家兵武器低劣,但人数众多,眼中只有家主,反而士气高昂。
双方对峙良久,哪一方都不敢轻起战端,但有吕布这头猛虎在旁饲喂,推波助澜,这种情况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对峙下去。
丁耳小小的身影被吕刑护送着走了出来,他稚嫩的眼眸原本落落无神。但突然间,他血红着的眼盯住一个老神在在的县兵,大吼道:啊!!!是他杀害了我爹,就是他,他嘴唇上那颗黑痣,化成灰也忘不掉。这县兵顿时被吓了一跳:小王八,别胡说霸道诋毁你大爷!
丁耳的尖叫与县兵的慌乱顿时成了鲜明对比,许多人顿时脸上浮现出了然之色,真相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在心中下定结论。
王兆大惊,原本实力相当,却偏偏被吕刑占据了大义,这绝对是对己方士气打击的噩耗。他方要下令县兵不顾一切冲杀,却现他的身体很沉重,他愕然的看着最亲信的军司马用长刀刺穿了他。
“王兆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竟然敢暗杀民众爱戴的丁碘大人,在下不才,愿拨乱反正!”
“哈哈哈,军司马拨乱反正,吾吕刑佩服,佩服!”
不久,吕刑整合了斗志孱弱,最终投降的三千县兵,手中掌控的兵力达到八千之众,终于成为了凉城明面的霸主。而那个露出破绽暗杀县令的县兵,则被压入了大牢中,****夜夜折磨,只让他生不如死,就要套出他口中暗杀县令的幕后主谋。
审讯在秘密的情况下暗中进行,那个县兵在经过了几轮的残酷酷刑之后,终究忍不住,道出了暗杀县令的主谋。这主谋,正是吕布!
于是凉城的新霸主吕刑便将这个消息传播了出去。不久之后,吕布为了侵吞凉城,而令人暗杀备受爱戴的丁碘县令的消息便传入了寻常百姓家,甚至连四五岁的稚童都编出了童谣:吕布,吕布,暗杀的大魔王,谁若是不听话,他就令人暗杀了他,人家好怕怕!
深感丁碘父母官恩情的百姓们对吕布唾口大骂,有的怒斥吕布血腥残忍,有的暗恨吕布手段狠辣。吕布,在口口相传之下,在凉城地界的名声,可谓一落千丈!
吕刑的府邸中,诸多的世家族长与乡绅大户主勾酬交错,举杯共展,光看他们其乐融融的情形,谁能猜出他们曾经有多么的后怕与惶恐!
“多亏了吕刑大人识破了奸贼吕布的阴谋啊,不然吾等的身家性命恐怕早就不由己了!”一位位世珅举杯敬向吕刑,语气甚是唏嘘。
“诸位族老夸煞吕某人了,不过也多亏了诸位族老的慷慨资助,鄙人才能击败王兆这个投敌的祸害。诸位放心,王兆已被击杀,可以将诸位的五千家兵各自领回去了!”吕刑目光一闪,直接道。
许多中小家族的族老目露心动,但尚未有表示,就被一道突兀的急切声打断了想法。
“吕刑大人,万万不可,据我所知,吕布的一万余大军,已与凉城外六里之地盐泽湖安营扎寨了啊。”
众多族老顿时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他们甫一听到这个消息,脑海中冒出的唯一想法:联军不能散!
“吕布狼子野心,吕刑大人虽智勇双全,但若兵力不足,又怎能击败吕布呢?吾等愿将家兵交予大人调遣!”几位大家族的族老人老成精,眼神交流下就达成一致,决定推出吕刑来对抗吕布。即便将来败了,也可推吕刑为替罪羊,若是胜了,那更最好不过!
“那鄙人就却之不恭了……”吕刑谦虚的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