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天幕下,灯火却通明如昼。天籁小 说ww』w.』.
孔氏七兄弟,除了因藏友尽义而亡的老三孔褒,因病早逝的老二孔谦外,其余五人尽皆在座,他们一个个目光沉静,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安谧。
老大孔晨将与吕布结成暗盟的前因后果道出,除了孔融这亲身参与者之外的孔家三子,顿时忍不住的议论纷纷起来。
“大哥,拙弟并不赞同与吕布结盟,吕布偷偷摸摸与我孔氏一门结盟,谁也不知他究竟有何叵测之心!遑论咱孔氏一族,历来遵从正统,唯忠于朝廷,这方是我孔氏一门历经近八百年而不倒的重要之本!”
一道瓷青色儒衫的宽脸粗眉男子站了出来,他目光清澈,瞳目洞若观火,大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此人乃是孔家第七子孔昱,比孔融还小了七八岁,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的他英姿勃勃,言语间也毫不遮掩自己喜好。
“七弟,你以为大哥是老糊涂了吗?岂会不知那吕布展露出的勃勃野心?但实在是局势所迫,不得不为也!”孔晨隐晦的看了孔融一眼,那目光中饱含愤懑。若不是孔融被吕布抓住把柄,输掉了‘孔氏家书’,何至于被迫签下盟约!
“莫非大哥还有何苦衷不成?”老二孔怛,老六孔雍几乎异口同声惊问道。
“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孔晨见俩位弟弟问,顿时一脸苦大仇深的神情。
孔怛,孔雍无奈,只好用目光探询孔融,毕竟孔融是和孔晨一同签订的盟约,想必是知道详情的。
孔融只一甩宽袖,目光从容而冷静,看起来并未受盟约的影响。
“愚与吕将军立下赌约,赌约我输了,赌注则是‘孔氏家书’”孔融道。
“五哥输了‘孔氏家书’,这件事又与吕布签订盟约有何关联?”孔昱起初很不解,便问道。
“五弟,你糊涂啊!‘孔氏家书’怎么能用来做赌注?”孔怛脸色惨变。
“五哥!那可是只能由我孔氏一族最核心族人才能观看的‘孔氏家书’啊!”孔雍也忍不住大急。
“好了,别争了,事情既然已经生了,就无可挽回了!文举,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事为何还是如此欠缺考虑,你让我这大哥怎么放心把孔氏家业交给你?”孔晨冷冷的撇了孔融一眼,沉声道:‘孔氏家书’是我孔氏家族最大的秘密。
“但它不仅是我孔氏家族最珍贵的宝藏,还是容易被有心人利用的致命之物。老夫以族长之名再次强调一番:孔氏家书上面不仅有孔子教导儿孙的德行箴言,其上还有孔祖为自己单独写的一篇真实的自传。在孔祖的这篇真实的自传里,不仅有他所做过的一些圣明之事,同样的:也有他所做过的一些荒唐之事,错误之事,甚至为数不少的恶行,恶念,恶举!”
“你们应该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孔晨说到这里语气一滞,明显的开始神色激动起来,甚至带着狂热:孔子是咱们先祖,他是一位圣人,是一个众生敬仰的圣者,是天下万民的导师,是儒家学派的开创者,是万师之师,他是完美无瑕的,他的品性必是天地无二的……
孔融看着侃侃而谈,满面狂热的大哥,直觉得一股深沉的悲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即使他也无比的崇拜敬仰先祖孔子,但也知道孔子并不是神明,而只是一个人。他年轻时犯了些许过错,产生些许爱美之心,攀比之心,炫耀之心,孔子要在自传里写他贪图‘******贪,欲’,‘奢,欲”,不过是以豁达的心境写出自传用以正视自身以自省。而他的后代子孙却觉得这些事迹反而成了妨碍孔子成为圣人的污点,可谓极力遮掩,极力隐藏,极力保密,以至于后来成了‘畸形’的孔氏家训流传了下来,真是可悲可叹啊!
“五弟,你为何看起来闷闷不乐,莫非对大哥讲解的‘孔氏家书’的意义有何疑问?”孔晨讲解完了,见孔氏几兄弟都是一副严肃倾听思索的神情,唯有孔融是特例,顿时极为不悦的言道。
“大哥是一家之主,还是孔融的兄长,融又能有何疑问?”孔融道。
“你分明有,你的性子,你的眼睛里究竟有些什么想法,身为汝之兄长,吾一清二楚!”孔晨冷喝。
“既然如此。”孔融本就憋着一股闷气,不吐不快:愚有疑问,且这疑问不是一般的大!愚只是好奇,若是孔祖还在世,若是知道我们这些后辈子孙为了他老人家的名誉做了那么多扭曲心性的事,究竟是要怒其不争还是哀其不幸呢?抑或根本认都不相认?
“放肆,你这孽弟,胆敢亵渎孔祖!”孔晨勃然大怒。
“五弟(五哥)快向大哥道歉!”孔氏几兄弟纷纷道。
孔融环视一周,身上散着无可动摇的浩然之气。
“吾何错之有?”孔融怒焰滔天:错的人是你!你!你!你!‘孔氏家书’为何不能昭告天下?
孔晨见孔融竟拿手指着他,顿时鼻子都要气歪了。
“反了,反了,反了!不如这孔家之主,让给五弟得了?因为五弟才是那明白人啊!”孔晨阴沉着语调道。
“孔融,你是否与那吕布事先有勾连,才如此处心积虑的为他办事,为他创造时机?”孔晨眼中冷光一闪而过,阴狠至极。
孔氏几兄弟,除了七弟孔昱明显不信外,其余三人纷纷露出疑惑的目光,那道道目光,如同一道道利刃刺穿了孔融的胸,让他简直要窒息。
“哼,哑口无言了,自知理亏了,无地自容了?”孔晨忍不住冷嘲热讽。他以往根本没将孔融这呆头腐儒看在眼里,只不过孔融不知为何搭上了吕布这条线,简直是让他寝食难安啊!
此番他便是借机设局让他站在所有孔家兄弟的对立面,很显然,他成功了!
这场族会最终闹得不欢而散,孔融被迫遗留下不信任的种子,在孔家的地位渐渐尴尬起来,而孔晨则巩固了自身的地位,在孔家更是成为了一言九鼎的人物。
然而值得讽刺的是:在开完族会的第二天,才私下里不屑于吕布的他就偷偷携带重礼,以无比谦卑的姿态去拜访了冠军侯吕布,对天誓他对吕布的忠心耿耿,比最忠诚的狼狗姿态还要翘百倍…………
时光一晃而过,由于事先对孔家的命令,孔家人没人敢把吕布的行踪泄露丝毫。吕布选择了悠闲的度过宁静的几天日子。把曲阜这座鼎鼎有名的名城逛了个**十遍。那斑驳的城墙,那密密麻麻的街铺,那热闹的人市,那冷清的贫民区,处处留下吕布的足迹。
孔氏酒楼三层,阳光洒满阳台,暖暖的日光,清新的空气,迎风招展的向阳花,美轮美奂着。
“砰砰砰!”
“客官,他又来了,这都第三天了!”门外的小二哭丧着脸,道。
“不见!”吕布懒洋洋的声音传出。
“可是,啊!你别冲!”
“你为何不敢见我?”门外传来一道声音,这声音还算耳熟,正是那自大狂加自傲狂祢衡祢正平。
咯吱!门瞬间打开了。祢衡微微诧异,毫不在意的推门而入。小二连忙把门关上,一溜烟没影了。
吕布一席深蓝,眸子中蕴含神光,他轻笑:你是祢衡?那个狂傲的没边的少年?
祢衡杏眼微眯,不动声色:你就是杀人魔王吕布,也还不是一个鼻子俩个孔?
“哈哈,杀人魔王?”吕布大笑:很少有人敢这么称呼我,他们都只敢称呼本侯为战神。
“懦弱之人口中言辞华丽,心中恨人立死,难道还少吗?”祢衡冷笑。
吕布不接话,而是反问道:不知你这狂士来找本侯这杀人魔王有何贵干?
“其实……”祢衡突然有些扭捏,他这副神情,顿时使得吕布惊异起来,天下第一狂徒祢衡,竟然会像小女人一样扭捏,真是天下奇闻啊!
“你倒是快说啊!”吕布顿时催促起来。
“其实!”祢衡深吸口气,用尚有些稚嫩的声音大吼道:其实我祢衡想要拜你为师!
吕布听了祢衡的话,下意识的看了看天边的太阳,嗯,还挂在东边呢。但是莫非是他听错了,这种可能性对于能通过谛听地面响动刹那推测出有多少骑骑兵来袭的吕布来说,更是天方夜谭了。
“理由!原因!借口!”吕布绷起脸,冷硬言道。
祢衡低头,思索了一会,猛地抬头:因为,拜你为师,能让我学会如何更狂!如何更傲!桀骜不驯,我从你身上看到了真正的终点。
“还有呢?”吕布不知该如何对待祢衡了,这还是那个历史上的惊天狂士嘛!这整一个神经病中二叛逆晚期翩翩美少年哪,据说那是腐女的最爱,但是这跟老子有毛关系啊!
祢衡眼神愈加冷静,他缓缓道:其实我更在意的是:如何让旁人眼睁睁的看着你肆无忌惮的狂傲,桀骜,不驯,而哪怕他们恨你恨的咬牙切齿,却生生无能为力,惹都不敢惹你!
吕布愣住了,祢衡所在意的问题,一直都是他屡次忽略的问题。为什么呢?
吕布想了想,终于:他笑了,仿佛回到了午夜梦回才能回念的年代,那是多么美好的年代啊!那一年,他正青春年少。
他看着祢衡,突然便不那么厌恶了,甚至隐隐有了一丝独属于后世的熟悉感。
“其实,想明白这个问题,一句话足矣!”吕布似笑非笑。
“是什么?”祢衡顿时紧张起来。
“低调是最牛,逼的炫耀!”吕布几乎是一字一句念叨,多么熟悉的话,当年他也曾叼起一根玉溪烟,吐着眼圈来上这么一句。
“低调是最牛,逼的炫耀!”祢衡喃喃自语,皱眉苦思,仿佛在疑惑究竟这句话真的包含了至理还是吕布在拿言语敷衍他。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