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送了!回去吧!”石亭外,古道旁,吕布手牵骏马,淡淡一笑,轻声道。
“嗯!”王异儿穿着新换的一身素净的衫黄孺裙,难得如乖巧的小媳妇道。
“真的决定了?要陪着赵雨儿一起?”吕布忽然有些淡淡不舍,问道。
“嗯!赵姐姐待我很好,我很开心能和她一起生活。你和卢哥哥要游历大6,带上我一个女孩子总是不便!”王异儿嘻嘻一笑,沉默片息,接着道:况且赵姐姐刚经历一次心伤,异儿要好好开导她呢。别看她现在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但我知道,不是那么容易走出的!
“好!”吕布深深看着异儿的眼眸:你长大了!
“才没,人家一直都很大!”王异儿带着欢乐的笑声,不依道。
“好,有缘再会!”吕布轻碰才到他胸口高度的王异儿的丝,柔声道。
“驾,驾,驾!哈哈哈!”转身,上马,甩鞭,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吕布后面跟着卢亮,俩人的骏马飞驰着远去。
好男儿,不回头!人生路,大步走!好男儿,不回头,风里来,雨里走!
何须离别伤春悲秋!
“布大哥,异儿会想念你的!”王异儿出清脆响亮的呼喊,那一刻,她的泪水盈湿眼眶。
“唉,妹妹,我们走吧!”
…………
鲁城中有阜,委曲长七、八里,故名曲阜。曲阜城,乃孔圣故居,历来是文人士子云集的圣地。谁言寒门难出贵子?被寒门士子誉为寒门崛起的兴旺之地的,正是曲阜。而随着汉朝历代皇帝延续了废除百家,独尊儒术的传统,儒家的起始地亦早已脱了寒门与贵族的偏见,成为天下士子所共推崇的学者之所。
吕布一路行来,所见所闻,让他感慨颇多。入门时守门的兵士检查时和颜悦色,对谈时彬彬有礼,看到行人态度良好,愿意配合查验际,也会粗声线的来一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为果腹际,特意命卢亮买了曲阜闻名遐迩的曲阜煎饼与孔府烧酒。卢亮回来了,绘声绘色的描述了:因为卖家找不开钱,就执意要跑一里路去典当行兑换,卢亮言明不在乎一些小钱,让卖家不用找了。岂料店家掌柜厉声反驳: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
吕布与卢亮牵马而行,拐角路过集市,路遇行人的指指点点,吕布遣卢亮问是何故,行人言:牵马而行于闹市,马匹有受惊吓之危,不智也。吕布连忙求教,行人热心指出马匹应存寄于酒楼马槽抑或专门的寄马场之中。吕布问路,行人笑声轰雷贯耳,言:小事耳,吾亲为君指路。
风尘仆仆数日,在热心人的引领下入住了曲阜城第二大酒楼的吕布,痛痛快快的洗了热水澡,又换上了崭新的淡紫棉丝睡袍,就躺在客房中呼呼的睡去。卢亮则是帮吕布安置完后,耐不住寂寞的他继续去城中晃悠闲逛去了!
翌日,天方初亮,清晨的一抹亮白破空拂晓。
砰!砰!砰!砰砰!
“开门,开门,盛大消息!”卢亮的手指重重的拍着门,恨不得把整座客栈的客人都吵醒。
扰人清梦,是为罪!楼内各处顿时传出一阵不满的骂咧声,真是言辞几多种,每样各不同,楼上也住着许多学子,他们用文言骂起人来,还是很痛地。
不过几息,穿戴整齐的吕布就一把抓住卢亮,将他拽到屋内,而后重重的关上了门。
“长话短说!”吕布指着桌上的茶具,示意他先喝杯茶。
卢亮感激一笑,倒上一杯凉茶,一口喝干,才觉得好受了些。
“孔府十九世孙孔融孔文举要在今日举办‘进贤举士’集会。举办地就在孔府外院。许多自诩不凡的才子谋客纷纷前往,是近来曲阜城难得的盛会啊!”卢亮声如破竹道。
“唉,还是不会长话短说啊!你是说孔融在孔府举办宴会,目的是举荐人才,许多自称有才学的人都去了,这是很大的事!是嘛?”吕布言简意赅道。
卢亮愣了好大一会,才接话:是,是啊!
“几时几刻几分?”吕布道。
“辰时一刻三分!”卢亮这次回复的朗利。
“好,我们走!”吕布开启房门,一脚踏出。
“等等,布哥你包裹忘记带了,我们先去买点东西吃!”卢亮提醒。
“你自己的盘缠呢?”吕布漫不经心问。
“嘿嘿嘿!我那个,我那个昨晚被一‘瘦子’拐骗着去春楼买醉,不料与那家春楼的头牌一夜风流后,醒来被告知那瘦子假借我朋友的名义把我的包裹给拿走了!”卢亮讪讪道。
“看来曲阜里也不尽是儒家人啊!”吕布感叹完,接着道:至于你:咎由自取!
“是,是我咎由自取!那早上饭?”卢亮忙问。
“去孔府吃!免费的宴席,不吃,甚是可惜!”吕布淡淡道。
卢亮眼珠一亮,高,实在是高啊,原以为吃霸王饭才是吃饭的最高境界,不曾想还有更高明的才子宴啊!
…………
孔府外院。
一群孔府家丁目不转睛的盯着早早过来的俩个不素之客,看着他们安之若素的享用孔府为宾客精心准备的糕点。是急得抓耳挠腮,痛得肝疼脾疼,却偏偏不敢拦着。只因他们起初以“非俊才不准入,非时辰不可进”为由让他们先行等候时,那领头的蓝袍公子讲了一个故事,那故事里的情景简直是与故事外一模一样。那故事里还有一诗:
头尖身细白如银,论秤没有半毫分。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衫不认人!
谁还敢拦,谁还敢阻,谁还敢出头?孔府家丁也怕这诗传了出去,成为孔府家教不严的一大污点与笑柄。他们已经决定把这诗永远烂在肚子里了。还好:这里只有这俩个来客,其余的都是对孔府忠心耿耿的家丁。
时间渐渐流逝,前来拜访的人逐渐聚集,喧哗热闹起来。
“这位莫不是刘俊才,您的诗赋某可是神仰已久啊!”一位中年蓝冠士子熟络的叫住一个路过的青年绿冠士子。
青年绿冠士子嘴角抽搐,鄙人明明姓杨好不好?不过他也不傻,连忙装作惊讶道:哎呀,兄台,原来是你啊!你不是那个以仁慈恩义着称的义庄庄主杨庄主嘛!听说您乐善好施,百里闻名,今日一见,果真如人!
这回轮到中年蓝冠士子嘴抽了,他明明是教私塾的,每个月勉强混个温饱,哪有钱去接济别人?
“哪里,哪里!都是别人的抬举!”他‘自谦’的道。
俩人越聊越投机,真如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般。当然,不止他们俩个,许多人:不管以前认不认识,都渐渐热络的攀谈了起来。许多人来参加孔府的聚会,不就是为了多扩展一些人脉,好在将来能得到实惠吗?
除了那俩个人,一蓝一黑的俩道身影,他们座席上的糕点吃的比没准备之前还干净。
“有辱斯文!”
“吃多少,也是腹中空空!”
“吾羞于他们同席!”
许多人在闲谈间直接表明了态度……
“孔文举孔明公到!”嘹亮洪钟的声音响起。
众多来此的求荐者纷纷从席间起身,面色诚恳的眼巴巴凝望着来人。
只见来人身穿一件宽大的过分的乳白孺袍,长长的袖口弯腰及地,高耸的长冠堪比双,正执着温润谦谦,如玉有礼的笑脸,缓缓踱步而来。
带得近了,才觉察他面相敦厚,双眉修长,双眸如镜中反玉,俩耳垂环,胡子赳赳。他全身最突出的是他的鼻孔,俩个黑色的洞口中仿佛给人这样一种感觉:“孔”能通瑾墨!
吕布端详着孔融,对其身上散出的儒家气质暗暗颔许,或许是他平静的目光也比太多人锐利。孔文举的双眸也转向了吕布所坐的角落,与其对视了一眼后才匆匆上了主位。
“诸位的来意愚已深知!相信各位都是有抱负之人,不是为了区区宴席俗物而至!”孔融道:那么请诸位尽展所学,以便能让愚找出真正的俊才。届时愚必将其举荐给朝廷,让朝廷多一可用之才。”
众人眼中顿时灼热,有人忍不住道:孔明公请说出此番“进贤举士”的命题,我等必将尽展所学。
“好!”孔融微微颔,捋须三下: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请问:若欲为官,兴盛于朝廷,德行与才学二者,孰为轻,孰为重?
孔融的问题一出,顿时席间的诸人鸦默雀静,纷纷绞尽脑汁开始思索起来,他们一个个都不敢轻易开口,因为经过他们一番观察,来到孔府外院内的求荐者已不下三百,还有更多的求荐者在渐渐抵临。只是他们稍稍幸运些,先占到了一个席位。那些来得晚了,没能占到席位,也都在不远处空旷的地方围成乌压压的一片,他们或许不能悬于口,但家丁会把论题传达给他们,让他们以笔墨书之,届时让孔融一观,若是得其赞许,可将其招来,列于席中。席位仅有三十之数,届时几人来,便必须有几人离,端的是竞争激烈残酷。
谁也不敢肯定外面不远处究竟有没有隐藏的大才!
气氛渐渐压抑……
突然,一个人,穿过了所有人,无视了所有人的视线,来到了孔文举的主位上,一屁股坐了上来。
孔融不信邪的盯着挤开他半个身子,安然的与他同坐一椅的人,目光中蕴含着惊涛之怒。
他这才现挤开他的还是一个孩子,确切的说,是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这少年头裹青巾,着一身素白衣,腰间束一缕红腰带。他有着一对杏眼,腮帮略凹,面貌可谓奇伟,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双眼睛,那是傲然绝天的一双眼,桀中带骜,骜中带恣,恣意中不减放肆。
“你是谁家孩童,何敢居于主位?”孔融厉问。
“吾乃祢衡,祢正平!何敢?只凭苍天唯居一,父母次居二,第三乃祢衡,万载必传之!”少年祢衡傲然大笑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