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阳将天空斩作俩段,一段是阴云,一段是晴日。远在天边的乌云黑压压的沉抑,近在眼前的余晖明黄耀眼的洒下,滴答滴答的雨点下落,落在吕布的丝间,脖颈里,手臂上,弄得他身上湿漉漉,一阵狂风吹过,吹跑了那汹汹燃烧着的黄纸,也让那青灰色余烬飘荡到他面庞,与雨水交织,留下黑斑状的污点。
身前一座孤零坟冢,安静伫立,整座墓碑如一把笔直的剑直插苍穹,仿佛在向世人昭示着曾经的主人纵入地府也要威武不屈。坟前三三俩俩的青草,茂盛的生长着,不是没有拔草的人,只是没有愿拔草的人。坟上长青草,一为保护坟茔,二也是方便后人记住,也有欣欣向荣之意。一座简陋的祭品台上,十二盏蜡烛安静的燃烧着,即使那细微小雨,也难以浇灭。三牲摆满,瓜果满祭,坟墓里的人已经逝去经年,但活着的人显然还会永远祭奠下去……
身披麻服白素的吕布抬眼看了眼天色,没想到好好的祭奠会恰逢一场太阳之雨,母亲黄氏面无表情的盯着白日下雨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这只是正常的自然现象,您可别迷信多想!”瞥见母亲那张渐渐阴沉苍白的脸,吕布哑着声音,道。
吕母点了点头,沉声道:你又像小时候胡言乱语了。娘清楚,这雨下的奇怪,是老天爷给我的警告!
“警告,什么警告?”吕布听出来不对劲,忙问道。
“没什么!”吕母摆摆手,随即摆出威严面孔道:先给你爹磕十个响头,让他知道他的儿有出息了。
吕布看了眼地上泥泞的土地,没有犹豫,当即弯下身子,砰砰砰的连磕了十个响头,一下比一下磕得重,出于对父亲的尊重,十个响头根本就不算什么。
“为你父亲点上三柱香,默默为你爹祈福,记住,三炷香燃尽,你才能抬头!”吕母接着叮嘱道。
“这是身为人子该做的,只是天上在下雨,香何时才能燃尽?”吕布问道。
“香何时燃尽,你无须去在意。只需知心诚则灵!”吕母默默双手合十,低声念叨些什么。
吕布打起火石,打了几下才冒出火星,用一只手遮住淅沥沥的小雨,将三柱香一一点燃。而后他退后了几步,闭目祈福。
闭着眼睛,脑海中却并不宁静,想着香不出几下就要熄灭,又要从新点燃。莫非娘在考验我对爹祭奠的耐心,让我明白孝子的意义,吕布心中这样想着。
“爹,您投胎转世了吗?下辈子是不是还是男儿身,是不是还要找一个娘这么漂亮贤惠的媳妇,生出一个我这样英武不凡的儿子!爹,你可能要失望了,儿可是要励志黄袍加身的人,是要为咱吕家打出一片江山的,您要真投胎转世了,除非造你儿子的反,恐怕再怎么努力也就那样了。爹,下辈子你可别迂腐的只爱娘一个了,要学学我,三妻那个四妾,才不枉来人世走一遭啊……”吕布心中默默的为他父亲祈福,默默地劝告父亲如何找到真正的幸福。
悉悉索索的,好似脱衣服的声音传出,让吕布下意识的想要睁开眼看个究竟。但一道熟悉的声音喝止了他。
“布儿,心诚则灵,别睁开眼,香不会灭的!”母亲的话,如一汪清澈的泉,温暖着吕布的心田。
吕布强忍睁眼的**,默默的继续编织着父亲的幸福生活。时间悄然间流逝,吕布觉得时间过得真的很慢,所以他对父亲的祈福渐渐变得丰满与多姿。
等到他终于祈福到父亲投胎转世后二十五年考上了吕氏王朝的状元,还同时娶了宰相与内阁辅的女儿,洞房花烛夜一龙戏二凤,成为了人生赢家之后,母亲的话语才响了起来。
“抬起头来吧,香灭了!”那声音中有着一丝丝凌弱与颤抖。
吕布依眼抬起头来,顿时看到了难以忘怀的一幕,只见母亲脱掉了上身的外袍,丰满玲珑的身躯在雨水的浸润下凹凸有致的展现了出来,这不是主要的,吕布还不至于对敬爱的母亲有什么不堪的念头。他只是看着母亲颤抖着身子,瑟瑟抖着,用双手抓着上身衣服,在三柱香之上搭建起一座天然的屏障,将雨打芭蕉的雨点尽数挡下。
怪不得母亲敢在淫雨霏霏的天气下说出香不会灭的话,原来母亲竟然用她单薄的身子,忍受着绵长的寒寂,来无声保护着三颗徐徐燃烧着的香。
吕布眼睛湿润了,眼泪瞬间决堤,男儿有泪不轻弹,轻弹起来依然泪,而这种泪,更汹涌,更澎湃,更抑制不住。
脱下洁白的素袍,含液着眼睛,将其仓皇的披在母亲慑慑抖的身子上。
“我们回去吧!”吕母突然就这样说了一句。
“好!娘亲!”吕布想把自己的眼泪伪装成雨打湿的痕迹。
………………
白驹过隙,不敌岁月沧桑;岁月沧桑,不敌沧海桑田。半月的光阴匆匆而逝,对吕布来说是白驹过隙,对黄氏来说却是岁月沧桑,而对乱入的吕大梁来说,简直是沧海桑田啊!
吕布用他坚挺的人品证明:他绝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更不是一个做事流于恐吓的人。
所以,吕大梁的减肥生涯,华丽丽的开启了。
“第八套广播体操,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吕布的配音是专业的,至少在这个年代没人比得了。吕大梁的动作是标准的,那是无数次血与泪凝聚出的成果。因为曾经因为一个动作不标准,他被吕布足足踹了一百脚,血淋淋的记忆在提醒着他,做错动作的后果很严重,很严重。
当看着吕大梁跟着配音,均匀而有序的伸展胳膊,挺胸,踢腿,身上的肥肉一**律动的时候,吕布明白了:有一种美丽优雅,是形容**的,有一种绝望无助,是行容**少个次的。
故而,当吕布配音过一次日常任务后,语重心长,掷地有声道:堂弟,第八道广播体操,重复一百遍!
然后他的配音自然是停了,他相信以他堂弟吕大梁的天赋,他只需配音一次,吕大梁就能跳出一百个节奏,既然如此,何不让其自由挥呢?
“堂哥,你别走,有一个问题久久萦绕于我的心中,为什么总是要跳第八道广播体操?第一,第二,第四,甚至第七套呢?”吕大梁抖动着身上的肥膘,急促而有力的出疑问。
“因为!”吕布没有回答。他快步离去,只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因为我******只会第八套啊!
一百遍过后,当吕大梁气喘吁吁的快累趴下的时候,吕布神奇的又出现了。
“堂哥,能不能让我先歇会?”虽然屡次见识过吕布的残暴,但直到如今,他还是偶尔会报有一丝幻想。
“可以,你有选择歇息的权利,但你的每一刻钟的歇息,都将加减肥进程。正如那句话: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吕布严肃万分着道。
“好,好,好,呈堂证供就呈堂证供,我实在是累的动不了了!”吕大梁深吸了几口气,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啪!砰!还没等吕大梁多说一句话。
一个巴掌就重重的骟了过去,接着就是一轮狂风暴雨的暴打。吕布的击打是很有分寸的,除了第一回怒其不争的那下,其余的击打都是捡着吕大梁全身重要穴位以及肥肉最多的部位进行有效有力的击打…………
“哎哟,我告诉你,打人不打脸,你就算是我亲兄弟,也不能……”
“啊,堂哥,你踢到我命根子了,你用心好恶毒,想让吕家支脉绝后嘛!”
“嗷,那么重要的部位你竟然踢了第二次,幸亏我皮糙肉厚啊!”
“堂哥,我错了,你能容我多穿几件厚衣服再打吗?”
“娘丫,你这个乌龟儿子王八蛋,你就会窝里斗,痛死老子了!”
“砰!砰!砰!”
厚重的击打声打得吕大梁嗷嗷直叫,后来痛得干脆都是在胡言乱语了,当然,吕布也不是总是在动手,他还是很君子的,动口还是有的。
“堂弟,你撑住,你要知道,痛在你身,疼在我心哪,你难道想一辈子如此示人嘛!”
“卡路里的消耗总是在人自认为最疲劳的时候加剧,一百遍体操不够,我会让你卡路里消耗飞起来!”
“…………”
吕布的话有些是直暄于口,有些则是心中所想,但他绝不是为了故意折磨吕大梁而胁迫其减肥的,重病还需重药医,吕大梁的病显然是由懒惰引的肥胖症,年纪轻轻还没什么,但等到将来很可能一命呜呼,这让仁慈的吕布情何以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