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戴月,万里行军。天 籁小说ww』w.』.浩浩荡荡的大军,沿途之上,招募勇士,扩充军备,调集粮秣,历经俩月风尘仆仆的路程,终于来到了交战区域的前线之地。而原先的三万名京营士兵,也被沿途中扩增的兵士给越了过去,使得大军猛增到了八万之众。五万名新入兵营的青壮兵,虽然战力堪忧,但简略的军阵一摆开,凭借那浩荡的人海,一往无前的姿态,就能给人带来一阵阵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吕布清楚的知道,这五万新兵,很可能成为战场之上最先死去的炮灰,用那以多命换少命的消耗,来打击边章叛军的有生力量。唯有在一次次血腥的厮杀中存活下来的人,才能拥有在沙场上抑或乱世中活得长久的通行证。
死亡,残废,实在太过简单,在沙场之上。而多想一些,有那么多的青壮愿意去当兵,可想而知,他们的日子过的并不好,甚至奇差无比,不然他们也不会愿意用鲜活的生命去夺取哪怕一丝丝改变卑微命运的机会。
羌阳城(今陕西武功县西)外,旗帜如云朵,连绵成接天一线。董卓身着一身精致漆黑将铠,领着一干守卫着羌阳城左近的将领,翘以盼着张温大军的来临。
遥远的视线尽头,一条蜿蜒不屈的红龙徐徐林立,仿佛带着捉星拿月的气魄缓缓而来。
董卓眼线微咪,心中着实一惊,他在朝中的眼线,说朝廷的援军只有三万人,他并未放在心上,因为他不信张温能在行军途中掌控住三万名心高气傲的京营大军。面对他心气合一的三万精兵,他有信心给张温一个下马威,甚至逐步架空。
但是,远处的大军看起来不下七八万,这是什么梗?简直把他的布局打的措手不及。在任何时候,归根结底,手中掌控的实力,才是一个人大声说话的底气。
隐晦的打量了一番手下人眼中的诧异不解,董卓险些恼羞成怒,几次密谈时他还信誓旦旦的说掌控了朝廷援军的具体数额,而今朝廷援军的数量却足足多出了两倍,这简直是自己骟自己的脸,还是啪啪响的那种!
“稍安勿燥,诸位都听某意图行事!某心中自有分晓!”明明心中比谁都急切,但董卓面上仍波澜不惊,还暗地观察一干心腹的细微表情,以待后算。
远处的军容缓缓拉近,拉近,抵临……
“哈哈哈,张将军万里驰援,前来指挥仲颖,仲颖受宠若惊。吾上次曾有幸在朝堂上瞻仰张将军伏枥之尊荣,今日一见,却是比上次更年轻了几分,莫非张老将军有甚秘诀,能让人返老还童不成?”董卓笑意爽朗,恭恭敬敬的朝着坐在马背上的张温一拜。
“仲颖见笑了,老夫观你气色,可比我这快入棺材的老头子强太多了!来,老夫为你介绍,这是段珪段监军,这是吕布吕候爷!这是……,这是……这是……”张温伏在马背上,一一为董卓介绍,力争不冷落了一位重要将领。
董卓皮笑肉不笑,嘴中说着客套话,心中暗暗记下,却并未介绍位于他身后的任意一位将领。
“这几位是?看着便英武不凡哪!董中郎不做介绍?不怕寒了他们的心?”吕布突然在马背上微微一笑,问道。
“对对对,快介绍一下仲颖身后的诸位英雄豪杰,老夫岂能厚此薄比?”张温气恼的一拍额头,脸上满是愧色。
段珪的一句正欲呵斥吕布的话生生卡回了肚中,在三军面前,他还是要给张温这身为三军主帅的老匹夫点面子,更何况上次张温还解了他的围。
“呵呵,吾身后都是一甘热血之士。要是一一介绍的话恐怕几天几夜也说不完他们的事迹,吾已备好酒宴,城外风大,不如在酒憨时再一一介绍如何?”董卓冷冷的看了吕布一眼,轻描淡写揭过。
“也好!”吕布更加平淡的说出俩字,就好似董卓是个家仆,而对这家仆的精心准备,他极为满意。
张温隐隐听出不对,但又一时之间不清楚哪里不对,段珪等没有身临其境之人也不能在顷刻间听出这其中蕴含的意味,唯有董卓,身临其境的他,心中直恨的是咬牙切齿,却偏偏作不得。
酒宴的地点设在了城中最贵的酒楼,说是最贵,但在这偏僻的小县城中,这里的酒楼却是连洛阳城中三流的酒楼都比不上。但酒桌上的人依旧是吃喝的宾主尽欢,热闹满堂。人情世故就是这样,有时候吃饭喝酒在意的不是酒跟饭,而是看在酒桌上能谈成什么事,拉好什么关系,为以后的交际打好交道。
看起来醉醺醺的吕布在一个小厮的搀扶下走出了酒楼,看了看天边的颜色,眼底一抹清明一闪而逝。
………………
段珪看了看董卓为他安排的精致优美的院落,脸上浮现出还算懂规矩的高傲神色。他家境贫寒,故而就净了身子,自小就入宫做个小太监。经过数十年如一日的尔虞我诈,谄媚阿谀,欺上瞒下,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他对身为“十常侍”之一的身份极为的满意,甚至还乐于听到他们吓退铮臣,止小儿夜啼的偌大名声。但因为不能传后,却让他心有万千瘩,对颜面看得极为的敏感。
但偏偏冒出一个人,百无禁忌,好似天地不惧,一点不顾他的偌大脸面,这让他的心无比的恼怒,憎恨,甚至是恐惧,这个人便是吕布。吕布的所做所为,让他所引以为豪的奋斗史成为了一个笑话,在吕布的冷然目光下,他觉得自己又变成了那个家境贫寒的小屁孩,高傲的心理被撕碎的鲜血淋漓。
“我要你死,我一定要你死!!!”关上了房门,斥退了奴仆,当屋内只剩下段珪一人,他狰狞的表情与含恨的话语,在其中久久回荡。
新得的宅院,比不上他对吕布的怨恨。美貌的侍女,就像在无声的讽刺着他的无能…………
………………
夜色撩人,黑暗的天幕笼罩四方,蟋蟀与螟蛉琴瑟和谐,高声同奏。
当董卓收到段珪邀其前往的密信,第一感觉就是你丫的有病,敢这时候打扰老子睡觉,不想混了?第二感觉就是:什么事情那么急,不能明天说,难道知道老子在城内待不长?
是的,董卓待在城内住这一夜,却是众将极力恳求的结果,原本他的打算是直接星夜回到八里外的军营中休息的。董卓这个人,开始的时候,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不然后来也不会让二十余万凉州兵对他唯命是从,只是后来的后来得了大富贵后腐化殆尽罢了。
“监军大人相邀,小的哪敢找借口不去啊!——老子呸!傻逼三没卵蛋的货色一个,还真敢在你董爷爷面前摆架子!”董卓骂骂咧咧,但是还是让仆人给他穿戴好了衣服,不一会的功夫就出门去了。
段珪府。
董卓在仆人的引领下来到书房。这让董卓差点没笑喷,段珪一个没卵蛋的货,还敢在他面前拽文,在书房谈事,脑子被驴踢了吧?
“段监军对大汉文化也深有研究?”董卓故作诧异的问。
“略懂略懂,《论雨》与《大雪》,咱家还是熟读的!”段珪捏了捏鼻子,故作谦逊状。
“论雨?大雪?”董卓瞪大双眼,他自问已经够文盲,但是《论语》和《大学》,老子这个真知道啊!
“算了,某也不是啥文化人!段监军,汝星夜让董卓来家中,有何请教啊?”董卓道。
“哎呀,董中郎真痛快,实话说吧,咱家来此,是带着皇帝的密旨与口喻的!”段珪笑道。
“段监军,你请错人了吧?董某既非一军统帅,又非重要将领,你不把密旨给张老将军,却私下让某知晓,你这是何意?”董卓面色一变,语气冷了下来。
段珪面色一整,突然长声道:董卓接旨!
噗通!董卓此刻不愧是一代枭雄,二话不说便跪了下来,双手高举,扬声道:臣董卓接旨,谢圣恩!
段珪满意点头,稍稍顿,缓缓道:哎呀,董中郎快快请起,既然是密旨,就无须那么正式。都怪我说的慢了!
董卓低下头颅的双目中,闪过一道谁也看不到的厉光,段珪不知道,他对董卓今日的敲打,会成为他将来最可怕的恶梦。
圣人说:有两种人最不能得罪,一种是注定比你混的好的多的人,一类是不怕跟你玩命,同归于尽的人…………
“哪里,圣恩比天高,即使只有董卓一人,卓对陛下的尊重,也丝毫不敢轻减!”
见段珪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来品,董卓自觉的拿起那一张圣旨密旨,待看清了其上的信息,董卓面色一喜,又很快收敛下去。因为那封密旨上句句不离一个核心,惩治吕布,而且是重罚,隔着厚厚的文字,就能猜出皇帝对吕布这个人有多么的不喜。满满的血腥气,谁说杀人要用刀,帝王的一个意念,足以!
唯一可惜的是,谋害吕布不能光明正大,要做的足够隐晦,而且让别人无话可说,不能怀疑……
董卓眉头紧皱!
段珪假装品茶,死死的盯着董卓的神情,其实那封密旨他都不知道上面有什么,因为张让交给他的时候严令他不要偷看,就因为张让这句话,他才忍住了天大的好奇没去偷看。
“陛下除了这封密旨,还有一句口谕:吕布——必须死!”段珪语调阴沉,眼眸冷厉如恶鬼。
他的心脏狂跳,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紧张,因为,口谕,是假的。其实皇帝根本没有对他说过任何口谕,这个“吕布——必须死”的口谕,是他杜撰的,哪怕冒着天大的风险,他也要吕布死!他是在赌,赌如此隐晦阴暗的事,董卓不可能找皇帝求证!
“那是自然!无须段监军多说!”董卓以为段珪早就知道密旨上的内容,所以理所当然的道。
段珪大喜,没想到董卓如此好说话,如此给他面子。
接下来,幽暗的书房中,传出了阵阵的争吵声与狂笑声,俩个狼狈为奸的毒辣之辈,密谋着,密谋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