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彦还是亲自送他们到广市去搭火车。
他不住地叮嘱着,“出门在外记得要藏好钱财,不要和人发生口角……”
越叮嘱他越不放心,苏枝枝赶忙止住他,她真担心许彦再说几句,他请的这两小时假就要变成两个月了。
“车到站了,我们该走了。”
“行,我送你们上去。”
许彦帮她们把行李拎上了火车,看列车员在催促了。
他不舍地和苏枝枝他们告别,匆匆下了火车,看着它鸣笛离去。
看不见许彦之后,苏枝枝的情绪低落了一小会儿。
很快,她就重新收拾好了心情。
“妈妈,你不难过了?”圆圆问。
“没什么好难过的,我们出去玩一阵就回家了。”苏枝枝道。
圆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许从南无奈失笑。
他从兜里掏出奶糖来,给团团圆圆一人两块。
“头一回坐车,嘴里含着点东西,会好一点,不容易难受。”
虽然团团圆圆不懂许从南说的难受是什么,但那是奶糖哎。
圆圆眼疾手快地接过,迅速地朝许从南说了声“谢谢大哥”,又偷偷地瞄一眼苏枝枝,生怕她上前没收。
苏枝枝有点哭笑不得,她拘着他吃糖,还不是这小子嗜甜,还过度嗜甜。
要不是她发现和管控得及时,他这会儿那几个新长出来的小米牙,保准是黑乎乎的。
“你们大哥没说错,嘴里含着点东西,等会儿不容易难受。”她道,“放心,你妈我还不至于收你这一两块糖。”
圆圆乐滋滋地和团团平分,团团倒不在意这些,就是全给圆圆了,他也没关系。
不过,记挂着上次他把自己的糖给圆圆,却把苏枝枝教育了一番后。
团团也不敢当着苏枝枝的面,把这糖给圆圆。
按照圆圆以前的性子,得到这糖,他肯定立马就把它给吃了。但是现在,他珍惜地闻了闻糖纸上散发出来的香甜气息。
然后,他把糖揣兜里了。
同样都是把糖放进兜里,团团那明显是不在乎的表现,但圆圆却仿佛那颗糖是无上珍宝的模样。
苏枝枝都快被逗笑了,“就一颗糖,许圆圆,你至于吗?”
圆圆小小地哼了一声,“你要是不控我的糖,就不至于。”
这事是没得商量的,他吃起糖来没分没寸的。苏枝枝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他,“那不可能,你还是至于着吧。”
圆圆当即受挫,戏精似地往许从南的怀里一扑,似乎被苏枝枝伤透了心。
不过也只装了一小会儿,从未坐过火车的团团和圆圆好奇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兄弟俩时不时地低头私语。
火车票是许彦买的,他买的是卧票,这会儿这车厢里头就他们几个人,也不怕吵到别人。
等到下一站到时,他们这节车厢上来了一对夫妇,还带着一个看上去五岁大小的男孩子。
见有同龄的小伙伴,圆圆本想上前和他打声招呼的。但那小男孩眼睛闭着,睡倒在那个妇女的怀里。
见状,他只好恹恹作罢。
苏枝枝扫了一眼,并没有说话。但那对夫妇中的妇女,却主动和她搭话。
“大妹子,这几个是你的孩子?”没等苏枝枝回应,她又自顾自道。“我们命苦啊,结婚多年,好不容易有一个孩子。”
“谁知道,这孩子得了什么古怪的病。大队里的队医看不出来什么,我们又去县医院查,最后那大医院的医生让我们上首都去,说首都的医生兴许有办法……”
她还伸手抹了抹眼睛,长叹了一口气。这女人说话的时候,她男人就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待着。
虽然觉得很是怪异,但是现在只是初次碰面的陌生人,苏枝枝也不好说什么。
她甚至没有回应这个妇女同志,那妇女自言自语说了一长串,后来见苏枝枝没有反应,她也就讪讪住了嘴。
饭点的时候,外边的列车员来推销盒饭。
那男人直接起身,去买了两盒回来。苏枝枝也从包裹里拿出准备好的便当,一人一份,里面是还有点温度的韭菜盒子。
中途,圆圆想去上厕所。苏枝枝看了眼包裹,许从南主动说他带他们去就好了,他坐过火车,熟悉这些。
而且许从南在苏枝枝眼中的形象,一直都挺可靠的。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里还有陌生人,苏枝枝点点头。
结果许从南他们刚出去没多久,那女的就抱着孩子出去了。车厢里只剩下苏枝枝和那个男的。
苏枝枝不经意间和那男的对上目光,心里有点发怵。
哪个庄稼户的目光会是那样的,苏枝枝抿了抿唇,细细回想刚刚那女同志的话语,尽是漏洞。
许从南他们出去的时间有点久,前后脚跟着他们出去的那女同志都带着孩子回来了,他们还没有回来。
苏枝枝的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的时候,他们回来了。
“怎么那么久?”
“圆圆在隔壁车厢遇见舅舅了。”许从南道。
“妈妈,你看,我把谁带来了?”车厢门口传来圆圆的声音,苏枝枝疑惑地抬眼看去。是几个她不认识的小伙子,但是他们都穿着军装。
圆圆牵着手的那个,咧开嘴朝她笑了笑。
“姐,你怎么在这?”
“姐一一”
“大姐好。”
苏枝枝虽不明白他们在搞什么,但还是自然地应答了。
“我带着几个孩子打算回老家一趟,你什么时候回家,爹娘可想你了。”
“我,”年轻小伙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实则迅速地扫了一眼那对夫妇的方向。“我争取过年回去。”
他一把把圆圆抱起来,“姐,孩子就先在我们那边,我过来和你说一声,你别担心。”
“行,知道他们和你们在一起,我就不操心了。”
“妈妈,我先和舅舅待一会儿,等会就回来。”
“好,去吧去吧。”
入夜,在黑暗中,那名男子缓缓起身,来到苏枝枝他们的床铺边,看着熟睡的母子四人。
他的嘴边露出一股邪笑,他从包裹中掏出一根竹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