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总会对孩子心软,即使再丧心病狂的屠夫也有对幼童网开一面的时候。这位少女的年龄应该是屋里最大的,但这些人不知道。看外表,赵雯也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刚来了初潮,正由女童向女人转变,体态和样貌均沾了两个阶段的优点,尖耳朵和东方面孔也增强了惹人犹怜的气质。
因为喘不过气而憋红的脸,止不住的眼泪啪啪的往下掉,这些她不用装,施加于身的刑具本就不是一位少女承受得了的。可怜的半精灵顺理成章收获了看守的同情,都不用开口,何况她也张不开嘴。
“看在泰拉的份上,她快憋死了。”一个守卫对另一个守卫这么说。
“可队长说她是……”这人用了个赵雯从未听过的词汇。
“封住嘴就好了,我父亲以前给审判官打过下手,知道怎么对付法师。”
“她才不是什么法师,她是女巫!”缺乏同情心的那位指着赵雯对同伴说,“你难道不知道她杀了几百人吗?连自己人都杀,她还杀了皇帝一家呢!”
激烈的指控让先前的守卫哑口无言,关于是否减轻小女孩痛苦的讨论被搁置了。
几百人,皇帝一家?赵雯被秘银折磨的仿佛肿大了几十倍的脑子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竟然害死了这么多人。
皇帝皇后不是我杀的,王子还活着……她开不了口,跟两个大头兵解释也没意义。
锁链加身,笼头套嘴,晕头涨脑的赵雯没多久便昏睡了过去。
“起来!你这女巫!”
是先有这声呵斥,还是先被冷水泼脸,她不清楚。别人也没给她时间思考,长长的尖耳朵伸出了发梢,成了她首先遭到折磨部位。尖耳朵被扯住了,她被迫去看施暴者。
折磨她的是个中年的光头男人,似乎泰西男性上了年纪都会掉头发。光头男人没穿盔甲,简简单单披了件白色长袍,木制泰拉圣像佩戴的仅有的装饰。随着他低头揪耳朵质问的动作,地母像从领口滑了下来在赵雯眼前一晃一晃。
“下贱的女巫!”骂人话又来了,口音古怪难懂,多半是大公国的人。
赵雯只能看着他,既说不了话,又没法偏过头以躲避飞溅的唾沫。
“你否认这指控吗?”
问题莫名其妙,赵雯能做出的回应也只有睁大眼睛。
“啪”一巴掌,扇的她眼冒金星,嘴角出血。接着又是一巴掌,如此反复抽了几回,白袍子才停下来问。
“你否认这个指控吗?”
一模一样的问题,赵雯半边脸都被打肿了,所以只睁得大一边的眼睛。这种差不多能算作挑衅的应对没招来殴打,是因为审判她的不止一人。光头男人刚抬起手便被叫停,由于她被五花大绑的躺在拷问台上,所以看不见其他人。
在赵雯的视野里,只有头顶长满青苔的砖头和结起的蜘蛛网,与在上面爬的蜘蛛,还有死了不知多久的虫子。
审讯者间的争端短暂而激烈,听起来像是两个有信仰的人,总是泰拉长泰拉短的。可惜他们讨论的内容无比阴暗,大概跟“你打残了她,我们怎么拿到口供”有关系。
口供?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要给我松绑?半精灵赶紧把所剩不多的精力集中起来,不去想现在的处境,更不想经过整晚的战斗身体还撑不撑得住。她有海伦娜和山姆亲自辅导,在法师的基本功上怎么都差不了。
事实证明她想太多,各国教会人员都有对付施法者的经验,这些人才不会给她松绑。光头又回来了,不再抬手打她是全因手里拿着张纸。也不管赵雯有没有在听,光头举起来就念。
才听了两句赵雯脑子“嗡”的一声,血全都涌到了头顶,原来公国的人打算把杀害皇帝皇后的罪名安给她。
她想要说话,想要站起来,想要把面前的混蛋全部弄到天花板上再砸下来,如此来回几十次才过瘾。可她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眨眼流泪成了半精灵仅有的反应。
“……好了,好了,别跟她废话,赶快让她按手印,大公等着要呢。”看不见的人打断了光头,显然是不耐烦了。
光头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那张纸,看向赵雯的眼神里有遗憾的味道,那不是给赵雯的同情,而是嫌难得遇到审判女巫的机会却不能郑重其事的遗憾。
光头看赵雯,赵雯也在看他,光头是得意洋洋,赵雯则是激动,她激动自己终于要重获自由。
只要白痴们把我手解开……他不是说要按手印吗?
她心跳的砰砰响,生怕这帮人不松开她的手。秘银链条捆住了半精灵的身体,连脖子都不放过,四肢则被秘银镣铐固定在木板上。假如光头只是把她手涂红,再把纸贴上来怎么办?她想得太多太激动,饱受秘银折磨的躯体承受不了,半精灵突然感到喘不过气,她拼尽全力张大嘴却根本张不开,吸不进气,她快要憋死了。
基于对女巫能干出多么可怕的事情的预期,半精灵的审判者并未及时施以援手,反而旁观好一会儿才确定赵雯不是在装。
“怎么办,女巫翻白眼了!”光头慌了。
“快把压在她胸口的破铜烂铁撤走,你这蠢货!”那位不露脸的也没了之前运筹帷幄的镇定。
压身的锁链全被扯下去了,光头摇着把手,升起了这座特制的拷问台,帮助半精灵恢复正常呼吸。
“你会老老实实签字吗,女巫?”他们太怕幼小的半精灵真背过气去,询问的声音也变得温柔了很多。
戴着笼头的她不能说话,只能点头。被抬起来后赵雯看清了屋里的情况,两名守卫站在远处,光头离她最近,后面那位披着黑斗篷的胖子应该是之前看不见的人。
“很好,你会写字吗?写自己的名字。”光头盯着她。
赵雯还是点头,尽量表现的害怕且无助,以符合天真少女的外表。
光头招呼守卫走过来,卡住她右手的秘银锁被打开了。
“听话,别耍花招就不会吃苦头。”光头的口气听起来像是在哄孩子,他把一杆蘸好墨水的羽毛笔塞到赵雯手里。
半精灵再次点了点头,笑意重新回到了她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