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娜连续打倒五个骷髅兵。虽说没了灵魂肉体也已腐朽,可骷髅仍然保有部分生前的战技,对付普通入侵者足够了。女孩很优秀,凯兰迪尔几乎有点后悔自己即将要做的事。可惜这女孩是人类养大的,假如她能有个正经八百的精灵老师,再过个五十年,肯定是位了不起的女剑士。
但克里斯蒂娜没有五十年,一秒钟都没有。女精灵发现了他,从表情和动作看,明显是要给他一剑。
“睡吧。”上下嘴唇轻轻一碰,气势汹汹的女精灵抖了下,并未跌倒。魔法攻击逼得她开始冲刺,前伸的剑刃上透出一抹慑人的寒光。凯兰迪尔与克里斯蒂娜之间尚有几十步的距离,不等女孩跑到,巫师就能至少再释放一轮法术。
站着别动,结束这一切!他的行动忽然被封住,眼睁睁看着精灵越冲越近。冰冷的长剑捅破睡袍,划开皮肤,脂肪,肌肉,穿过肋骨直捣心脏。鲜血流出嘴唇,剧痛令他无法呼吸。克里斯蒂娜止不住冲势,顶着他撞到墙上,两人四目相交。碧绿色的眼瞳清澈无比,就像她母亲。
她拔出了剑,凯兰迪尔顺着墙壁缓缓滑下,留下一到血色轨迹。眼皮变得异常沉重,在被迫合拢前,他盯上了精灵的长筒靴,抱着某种恶趣味,凯兰迪尔努力把头往上抬。在他那个年代,哪有女人会穿裤子,尤其是紧的这么不像话。
巫师头歪向一边,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没曾想才见到男同胞,就得动手杀了他。克里斯蒂娜搞不懂法师刚才为什么眯着眼盯着她看,但残留在嘴角的笑容令她很不舒服。精灵在一旁的布帘上擦干剑身的血,将长剑入鞘。
先找泰拉之盾,再来给这法师挖个坟吧,精灵边走边想。
汪汪曾经是利爪部落的一员,这个部落因为钟情于在旭日城外捡垃圾,一直被其他部落嘲笑,欺负,经常被抢走冬天的存粮。汪汪是个希望做一番大事的狗头人,它在某次外出捡破烂中脱队溜走,加入了更强大的部落。它只想过得更好而已,不应受到指责。
新部落的老大很器重汪汪,让它跟着搜索队去袭击前两天上岸的人类,无心之举彻底改变了汪汪的命运,为此狗头人很感谢老大。所以当汪汪在城里见到老大的尸体,它发出了“呜呜”的悲鸣,找来几片棕榈叶让老大死得有尊严一点。同类的血散的到处都是,却找不到凶手。
远处有些骷髅,汪汪在拾荒中见过很多次,他记起来老大常常念着,想要个“闪亮的玩意儿”。那些骷髅身上肯定有不少……他忽然低下头在地面努力的嗅着。
是大个子女人的味道!狗头人兴奋的摇着尾巴,把老大的遗愿丢到脑后。
汪汪是一只活在当下的狗头人,它没那么多脑容量分给悲伤。它嗅着闻着,灵敏的鼻子扫过大街,仿佛克里斯蒂娜在墙上刻过记号。
主母本想等到深夜再潜入城中,那时凯兰迪尔睡的最熟,而她已经被赶出卧室,缩在客房床上庆幸今天少挨了几顿打。午夜是最适合行动的时间,欧菲莉雅计划的很周全。
但她没跟人类一起行动过,忽略了显而易见的问题。他们一不能夜间视物,二那些被救下的女孩死都不愿意留下,主母原以为那位眼神忧郁的骑士会把女人捆起来丢在原地。她错了,女孩的哭诉惹得克劳斯红了眼圈,竟然表示他要保护姑娘们。
“这不可能,我需要战士。”欧菲莉雅气急败坏,弱者不得活,怎么人类就不明白!
“那,那我留下?”大诗人犹犹豫豫的举起手,得到了主母的首肯。
欧菲莉雅很懂音乐,自以为如果需要有的是人给逗她开心,丹德里安并非不可取代。她错了,错得离谱。女孩们拼命摇头,又经过一阵交头接耳,推出莎拉当代言人。
“请带我们走,我们保证不拖后腿。”女孩说的很客气,委婉的表达了对诗人的不信任。丹德里安老脸一红,自觉自愿走到法师旁边,勒紧了皮带做出发状。
能战斗的人屈指可数,既然不能分出人来照顾女孩子,只能一并带走,这就是人类的逻辑。主母气得够呛,但她说了不算。法师才是领导,所有人听到她说:“出发。”便立即行动,其中包括她的宝贝女儿。玛雅紧跟着法师,紧张兮兮一副生怕被甩掉的样子。
伙伴们伴随着下落的夕阳潜入城市,按照主母的说法,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丹德里安估计的)。
“呀!”一个姑娘忍不住叫了声,她赶快捂住嘴,对莎拉做出抱歉的表情。位于队首的女孩只是把手指放到唇边,并未指责她什么。
寂静无声的废墟她们能忍受,地上的骷髅也算在预料之中,可横七竖八的狗头人死尸还是吓到了女孩,让她们拉紧了彼此的手。
这些人被异教徒从自己亲人的尸体边抓来,按说看惯了生离死别的场面,但谁也没法对满地的内脏和残肢无动于衷吧。即便是佣兵骑士克劳斯也变得脸色煞白,右手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谁杀的这些……”骑士吸着气,他在调整呼吸,过了好一会才接着说,“这些可怜虫。”
狗头人死相凄惨,聚集成堆的残肢恐怕有两百具以上,一不小心就会踩到肠子。战斗完全是一面倒,否则怎么也要看见两具对手的尸体吧。
艾米莉耸了耸肩,梦中进行过“实地考察”,法师对眼前堆成小山的残骸没太大反应。魔像冷酷无情,只是一堆杀戮机器,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狗头人凭借棍棒之类的武器没法跟魔像抗衡,全军覆灭也是意料之中。大家加快脚步,将趴满苍蝇的尸堆甩在后面。
快要天黑了,没人想在这种地方过夜,空旷的巨型广场很快到了,主母指着远方那栋孤零零的房子。
“就是那里。”她说道,声音里有一丝克制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