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说的清这帮两腿站立,能使用工具,会说话的老鼠是从何而来。老鼠自己都不知道,小害虫在它短暂的一生中,只干两件事,吃和繁殖。
学习与生活,那是人类玩意儿才消费得起的奢侈。
鼠辈没有母亲的概念,也不认识什么兄弟姐妹,因为无人照顾。每只能度过幼儿期的老鼠都是生存竞赛的获胜者——同窝的其他幼崽成了喂饱胜利者的食粮。
吃,或者被吃,是大多数老鼠生命的意义。
任何族群都有领袖,即便是混乱无序的老鼠。自利爪氏族涌出秘银坑,将号角堡占为己有,鼠辈们通过五花八门的竞争换了上百个领袖,埃克特是现任族长。它很强,只一口便咬碎前任的脖子,并取而代之。族长稳坐钓鱼台,躲过了无数次暗杀和明刀明枪的造反,平安活到二十五岁,成了老鼠中的长者。
埃克特族长踌躇满志,下定决心在死前,带领利爪氏族获得自由。为此,它一直在努力,证明了自己是只勤奋的老鼠。
秘银能反魔法,也会对使用者的健康造成不同程度的伤害,轻则脸色苍白,呕吐不止。重则一命呜呼,死时形销骨立,犹如遇到了吸血鬼。所以秘银甲这东西,即使价值被吹上了天,也只有体质坚韧的矮人敢穿。利爪氏族几十代都生活在秘银坑底部,早适应了矿物的辐射,某些族人还变得巨大而畸形。
经过几代族长的接力培养,被称为巨鼠的怪物终于强壮到能冲破号角堡的铁门。新鲜空气扑面而来,又受到鲜活猎物的刺激,族人蜂拥而出将穿着铁衣的大个子撕的粉碎。但为什么?埃克特挠着焦黑的头皮,它明明没暴露在阳光下太久,可仍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挖地道的族人也没一个成功,无论挖了多远,最后都是绕个大弯子,无一例外的回到了出发点。
族长想起逃跑的那个人类,跟其他人都不同,没穿着铁衣,难道是这个人捣得鬼?鼠辈的记忆和知识通过血脉相传,隔了这么多代,埃克特只记得矮人战士,法师成了模糊的概念。它将手中的烛台凑近,照亮了墙壁。族长也负责氏族文化的传承,就地取材的壁画,便是铁爪氏族的历史书。、
在墙壁的左上角,刻有个穿着怪异的人,胳膊举得老高,手掌的位置画着一个圆环。
祖先的记忆被激活,帮助埃克特理解了什么是魔法。
是的,是的,我们很聪明,不亚于人类玩意儿。回想起那天对铁皮人的大胜仗,与之后饱尝了新鲜血肉的满足感,埃克特禁不住咽下一大口唾沫。
它再次对着鼠辈的神发誓,在死前,一定要把氏族带到人类的地盘!
黑龙懒洋洋的斜靠在椅子上,腿翘的老高,裙子开衩的部位露出了一片雪白。烛光又给女人的大腿增添了几分神秘,加重了要命的诱惑。
要是我的冠军,早就扑过来撕烂我的裙子了吧?只是……对面的人类很有意思,明明在斜着眼偷看,可一旦感觉到黑夜注意到他,骑士马上收回目光,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真没意思,她调整了坐姿,显得更加淑女了一点,肚子空空的窘境也令巨龙没心情继续挑逗男人的游戏。安东尼娅想着从前的生活,她不记得那时的人有这么虚伪。当年的公共浴场,啧啧,黑龙满足的闭上眼。在永恒之城,乐子总是多到让人分身乏术。
即便身无分文的穷鬼,也能拿着政府免费提供的面包,在竞技场观看皇帝主持的角斗表演。比起以前,这帮人算什么,不过是群生活在祖先废墟中的蛮子。
算了,活在当下吧,黑夜及时调整了心情。她在人类社会中生活了足够久,知道他们有多善变。
光是纠正这位骑士对她的称呼就费了不少时间,“你要叫我,小姐。”巨龙再次不厌其烦的亮出空无一物的左手无名指。
这其实也是某种邀请,安东尼娅多余变出了一张床,只要骑士胆子够大……
让盯着她的脸看了好半天,小声嘟囔了一句“哪有这么老的小姐。”
黑夜在龙类中就以对人类宽容着称,加上刚好进来一只贼头贼脑的老鼠,害得巨龙没功夫收拾骑士。
耗子那双红眼睛在让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它没想明白为什么巨龙放着好好的肉不吃,以及为何多出来一个女人?
“有话快说,你这臭烘烘的家伙。”安东尼娅用上了巨龙的腔调。她目不斜视,懒得看老鼠哪怕一眼。
老鼠当场吓得跪倒在地,鼻子紧贴着石板,族里关于巨龙把鼠辈当粮食的传闻可是从没断过。
“黑夜大人,敌人很厉害,同胞死光,死光了。”小东西不敢抬头,谨防谎话露馅。
上万的老鼠,说完蛋就完蛋?巨龙懒得揭穿它,撒谎是害虫的天性。
“敌人在哪儿?”巨龙接着问。她稍微分出了点龙威,压制住护主心切的骑士。他的朋友也在里面,那更好,省得我到处找了。
自己操纵梦境召来了一个信教的精灵是事实,可内心深处她不喜欢跟神职人员打交道。死板狂热,便是黑夜对教会的印象。
有这骑士帮忙沟通更好,免得自己被迫杀了他们。
老鼠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它自以为骗过了龙。
“黑人大人,我带你去,带你去。”老鼠兴奋的搓着爪子,巨龙出马必定稳操胜卷。冒险者中有个尖耳朵的,闻着就很香,它觊觎已久。趁乱啃上两口,族长也不会发现。
“等等。”正在往洞口溜的老鼠吓的僵住了,红眼睛飞快的乱转,难道巨龙饿了,要拿它当点心?
“我需要你们的援助,越多越好。”
强大的巨龙为什么用得着弱小的老鼠,以它不灵光的脑子,是想不出来的。小东西倒退着出了洞穴,黑夜哑然失笑,猜测它们从哪学来的礼节。
“我绝不会容忍你对伯纳德小姐出手!即便是死……”骑士霍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手巴掌把桌子拍的山响。
这才对嘛,安东尼娅笑的很甜,她就喜欢男人粗鲁点。
让举棋不定,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龙的对手,哪怕她现在是个弱不经风的女人。可作为家臣,又怎么能眼看着封君的女儿身陷绝境。
骑士咬着牙对抗眩晕感,光是站起来就耗尽了他全部力气,让只能在想象中去掐巨龙白皙的脖子。
“拜托,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跟这帮脏东西是一伙的。”安东尼娅露出了最无辜的表情。
让乖乖的坐下,不是因为黑夜的龙威。
巨龙心情很好,她说个不停,听众苍白虚弱的脸孔也不能阻止。黑夜谈了许多未来的打算,从要求骑士向他家小姐做出说明,到离开了这活棺材之后,得去哪里好好吃一顿。
安东尼娅被迫沉睡了两百年,她很高兴在一个人类跟巨龙停战的年代醒来。大好世界,只待她涉足其中。
几双红眼在洞穴外一闪而过,越是害怕,越是要小心提防,鼠辈不是白痴。
“尖耳朵姑娘,你不会打算独占了乐趣吧!?”矮人说完一斧抡飞了盔甲鼠的脑袋,让那颗尖头攀升到洞顶,划过一道弧线,砸中下面某个裸体炮灰。
克里斯蒂娜没心情理会瓦兰,她手酸的要命,快要抓不住剑,盾牌刚才就丢了,反正老鼠的水平也威胁不了她的盔甲。精灵多少明白了铁砧一族失败的原因,哪怕老鼠伤不了她一根毫毛,可体力有限,鼠潮却没完没了。有盔甲的负责指挥,用手中的武器驱赶同胞送死。
前排的老鼠消耗的差不多了,伙伴们情况也不太好。一次重击让独眼汤姆的右手再也抬不起来,只能用不习惯的左手挥剑。为了掩护他,赖利和纳索姆都挂了彩。
法师情况更糟,得不到充足的休息,记忆法术无从谈起,苏菲成了累赘,只能躲在克里斯蒂娜身后。
地精手里拿着把短刀,掩护奥拉的侧翼。女矮人的弩箭早射空了,正靠着一个小盾和手斧作战。
穿盔甲的老鼠越来越多,战技如何先不说,光是要对付矮人打造的盔甲,并想办法对穿戴者留下伤害,就需要费很多力气。
鼠群逐渐将同伴们压缩到了洞穴中的一角,面对上百双发亮的红眼睛,瓦兰也失去了取胜的信心。
“嘿!我说贾维。”这是矮人第一次叫出地精的名字,“还有别的路吗?”
“很抱歉,先生,最近的出口在老鼠后面。”贾维受宠若惊,如果可能,他真想给矮人一个好消息。
“该死!”矮人握紧斧柄,往身前一抡,劈倒两只急于求成的盔甲鼠。同胞惨死成了一个警告,前冲的老鼠立刻与大家拉开距离。这帮小东西同类相食,从不救助伤者,它们的谨慎可以理解。
“奥拉,把那东西给伯纳德家的大小姐!”瓦兰再次证明了自己不只有匹夫之勇。
女矮人从包里掏出一份卷轴,丢给法师。苏菲很不争气,她手抖的太厉害,费了一番功夫才拆开上面的封条。
“别跟我说你不会!”仍能坚持战斗的伙伴不到一半。人血的味道让老鼠都发狂了,那要命的钟声再次响起,真是糟透了。
突然泛起的紫光带走了冒险队,卷轴并不要求使用者有多高的水平,其人身上的魔法能量能够激活卷轴本身的咒语即可。
保命的伎俩不止有传送术,小范围移动的随意门也很受法师欢迎。这个普普通通的法术,在法兰克被奸商炒到了一百金法郎的天价。
反正拿下秘银坑,就不会再缺钱花了。被套进光环前,瓦兰还在想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