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艾米莉帮她弄完胸甲扣带,克里斯蒂娜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不戴头盔了,她又要求法师把她的头发扎成马尾。艾米莉梳着精灵的头发,嘴上抱怨个不停,她当然知道精灵缠着她干这干那的目的。拖到最后肯定是要拉着自己一起去,真是难逃一劫啊。
我怎么就认识这么一个爱管闲事的女人,法师无可奈何,又不敢告诉圣骑士鲁比是个恶魔,单枪匹马就能杀光突厥人。她左手固定住精灵的金发,右手摸出了一根红色的丝带。
克里斯蒂娜站起来左右晃了晃,又伸手摸了下,对这个发型的牢固程度感到满意。
”再等等吧,克里斯蒂娜小姐。“黑袍法师实在看不下去了。精灵上串下跳的反应把他衬托的像个不管“妻子“死活的烂人,事实上明明是突厥人更危险才对。
“鲁比没问题的。“这句话得到了艾米莉的积极响应。那么晚了,除了要重新温习法术,她还饿着肚子呢。
“你们知道现在那个营地里都发生了些什么吗?“精灵指着远方,在这个位置上,能隐约看到突厥人点起的篝火。
所有人都看着他,包括艾拉·斯卓,大家一脸的莫名其妙。只有矮人脸色阴沉的起身,摇晃着双腿,尽可能快的把身体调整到能应付战斗的状态。
“他们会钻进帐篷里,强奸白天抓到的可怜女人。“精灵说完,又把盾牌绑好。她握紧拳头,陷入了某种回忆里,沉默了一会才接着说:”我们怎么能坐在这儿,任由那些禽兽为所欲为。“
“走吧,丫头,让我们好好大闹一场。“矮人站到了精灵身边,几十年来他一贯如此。
艾米莉早有思想准备,她太了解老友的性格,法师整理了下坐皱的袍子,挨个检查口袋里的施法材料。玛雅学着圣骑士,把她的小盾牌绑到了左臂上。艾拉也低头在马车里翻捡着她白天缴获的武器,黑暗精灵挥舞了几下突厥兵的弯刀,寻找合适的重心。
”我有自己的仇要报。“见别人都看着她,艾拉解释,用的是帝国语,“那里面也有伤害过我的男性。“
“你是说黑暗精灵?“桑切斯懒洋洋的靠在垫子上,对圣骑士的急迫保持冷眼旁观的态度,艾拉的话让他立刻直起了腰。
“对。“艾拉逐渐适应了地表的社会规则,不再把人类男性看作低人一等的奴隶。
桑切斯走到了最前面,要不是体力跟不上他都要跑起来了。鲁比或许能杀掉上百个突厥人,但黑暗精灵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要是遇到一个法师又没有他帮忙……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希望鲁比还没有动手。但圣骑士又说“他们强奸那些可怜的女人……“
“能走快一点吗?“桑切斯扭头催促。鲁比被法术打倒,又被一堆突厥人糟蹋的画面栩栩如生,他的脑袋都快炸了。
计划从一开始就没按照她的想法来,魅魔天生便对男性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即使她刻意隐藏,这种针对性过强的诱惑依然很要命。像艾薇那样的混血种,只能靠外表的色相引诱男性,与普通女性没太大差异。
而鲁比,光是闻着身上散发的味道,突厥人都快要失控了。他轰走了同住一个帐篷的人,把鲁比丢到床上,衣服都不脱就迫不及待的压上去。他没能如愿在鲁比身上着陆,魅魔用食指撑住了他,突厥人心脏的位置多了个血洞。
鲁比被气昏了头,只忙着杀人,没顾得上去捂嘴巴,受到重创的人理所当然的发出了一声惨叫。要知道帐篷外面可是围着一堆等着轮到自己的看客啊。突厥兵争先恐后的闯了进来,一团团的血雾接连爆起,地上又多了五具尸体。
魅魔没想那么多,她简单的扯下床单,盖住了尸体。在掩盖痕迹的过程中,又注意到了身上的血迹,她只得扒下死人的衣服穿,好歹没沾那么多血。等她收拾好,才掀开当作门的动物毛皮,又被另一个突厥人盯上。急色的异教徒忽略了太多本该注意的因素,拉着鲁比进了自己住的帐篷。
在遇到真正的对手之前,她已经杀光了小半个营地的敌人。
突厥人的军队靠烧杀抢掠来维持战斗力,这成了致命的短板。到了晚上,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便会集中到了享用战利品上,只有少数抢不到东西的窝囊废才会被派出巡逻。这些人一边咒骂着不公,一边踏进了地狱。
弗林特用突厥人的皮衣擦掉了斧刃上的血,这死掉的家伙是最后一个被杀的,侥幸躲过了从暗处飘来的几双发亮的眼睛,和随之而来的兵刃。他放弃了逃跑跪下求饶,艾拉一言不发的抹了俘虏的脖子。没等圣骑士说话,玛雅就先发作了。黑暗精灵朝彼此飞快的打着手势,陷入了一场激烈的争论。比划了好半天后,玛雅垂下肩膀,算是默认了。
“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都是生活在地底的种族,矮人对黑暗精灵的手语很感兴趣。
“她说,男性把被抓到的女祭司送给人类当礼物。“玛雅看了一眼同胞,她用脚挨个去踢地上的尸体,发现全都死透了才作罢。
“像她这样至死不从的,就砍断手脚,丢进我们去过的那个地洞。“玛雅艰难的把话说完。
“你们只靠手就能表达这么多意思?“矮人深表佩服。
玛雅恨不得当场给矮人一钉头锤,自己的种族在地表居民眼里十恶不赦,所以无论被做什么都是活该吗?
等接近营地边,又遇到了新的困难。突厥人沿着帐篷挖了道壕沟,只留下一块木板作为通行的依靠。旁边站着的看守可没睡着,发现异常随时能抽掉木板。壕沟又宽又深,谁都不可能跳的过去。
以前像这种情况,都是让里昂用弓箭的。她又想起了里昂,分别的日子越久,她越是想念,哪怕对方是个撕毁婚约的负心汉。
不,不是负心汉,是玩弄女性感情,活该下地狱的人渣败类。精灵对里昂的思念总是终结于一段诅咒,如此周而复始,每天都玩不腻。
艾米莉比她成熟多了,法师要花很多心思在钻研法术上,没太多闲工夫围着男人打转。况且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短命的人类永远比长寿的精灵更加实用主义。念完咒语,她对着远处的守卫轻轻一划。究竟是白沙先落地,还是法术对象先睡着,这个问题困扰了艾米莉很久。
踏过木桥,负责看守的突厥人睡得横七竖八,尽管玛雅有言在先,艾拉还是给地上的倒霉鬼补了刀。修女无力阻止,只能用今晚可以拯救更多的人来自我安慰。圣骑士走在最前面为队伍开路,没留意后方的争执。见识了她之前说话时的神态,玛雅怀疑她就算看见了是否会像自己一样去关心。
突厥人的帐篷设置的乱七八糟,大多数帐篷还亮着灯。克里斯蒂娜的尖耳朵撇到了脑后,发生的一切都如她所说……
“放手啊!“
“救命!“
“爸爸,爸爸!“
听觉比人类好,并不总是好事。女性痛苦的呻吟如同晴天里的惊雷,直接撞进了她的耳朵,弄得精灵头晕目眩。这样凄惨的声音充斥了整个营地,她已经分不清该去哪里,该做什么。当着伙伴的面,一身白甲的圣骑士跪倒在地,捂住了耳朵。
她又回到了三十年前的那个帐篷边,除了缩成一团,她什么都做不了。克里斯蒂娜修女只能眼看着那帮人形兽类干着与恶魔并无二致的勾当。
修女上前抱住她的肩膀,默念着安神的祷文。玛雅也能听见帐篷里的吵闹,情绪同样受到了严重影响,迟迟不能集中精神。
相对免疫的只剩下两个法师,矮人,以及不在乎人类死活又满脑子复仇念头的艾拉了。
“只能请你们为我再做一次担保了。“桑切斯这话像是对自己说的,不待回答就念起了咒语。黑袍法师早有准备,但他真的不想这么做。
黑袍法师在今天遇到的每一具尸体上,都洒下了磨碎的黑玛瑙粉末。上午杀掉的突厥骑兵是指望不了了,距离太远。但下午被鲁比干掉的突厥人可是在法术的有效范围,刚才遇到的巡逻队也能用。
桑切斯闭上眼睛,感受到了那种奇特的拉拽感,法术生效了。
双眼无神的尸体摇头晃脑的通过了木桥,聚拢到桑切斯选好的位置。艾米莉脸色发白,她尽可能不动声色的挪到了弗林特后面,即使矮人的身高不足以遮挡她。弗林特往地上吐着口水,表达了他对亵渎死者的观感。
艾拉站在原地不动,身为黑暗精灵,她见识过也亲手干过不少坏事,区区一堆死人吓不倒她。
等桑切斯再次睁开眼睛,只剩下黑暗精灵还陪着他。法师苦笑,他早习惯了。被人们排挤,质疑,乃至迫害是黑袍法师生活的一部分。
即便是为了一个正确的目的,使用的是敌人的尸体,亡灵法术依然如此不堪入目。
前进吧,我的士兵们。他排除杂念,专心致志的操纵这批从死神手中强行扣下的亡魂。
死掉的突厥人停止了游荡,朝着那些灯火通明的帐篷发足狂奔,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他感应到了身后的凝重,桑切斯转过脸,圣骑士就在不远处看着他,手按在剑柄上。
“你能再为我给大主教写一封信吗?小姐。“
克里斯蒂娜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