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不做俘虏!”修女不知从哪摸出把匕首,从武器的指向看,根本不像是要攻击敌人。精灵手心出汗,她和玛雅要是再落到男爵部下手里,下场绝对很惨。
他们被追兵逼到走投无路,退到了一处断桥口,桥面还完好的部分彼此之间有几十步远。河流湍急,精灵丢了一根树枝下去,转眼间就冲没了。
“你们不会的,放心吧!”史蒂夫撞上来,将两个精灵女人推下桥面。河水缓解了下落的冲力,她从河底浮出水面,向骑士招手,要他也跳下来。
史蒂夫不见了,精灵听到上面在喊:“那两个女人跳河了,分头去追!”。她无暇去考虑骑士的安危了,她有更大的麻烦,黑暗精灵在不远处挣扎,地底居民不会游泳。
精灵也没有穿着盔甲下水的经历,她向着修女伸出手,玛雅拼尽全力想要抓住。水流太急,把两人冲散了。克里斯蒂娜见到玛雅撞上河中央一块石头。她想要游过去,但汹涌的河水将她带向远处。
她幸运的抱住一截浮木,摆脱了被淹死的命运。
史蒂夫不清楚河水有多深,也没来得及问同伴会不会游泳,他能为姑娘们做的事不多了。骑士狠拍马屁股一巴掌,赶走了忠实的朋友。圣骑士的白马是匹好坐骑,希望它们能逃过林中的野狼。
追兵到了,史蒂夫见里面有人披挂全身甲戴着狗面盔。他等的就是这个。
“我是教会骑士史蒂夫·鲁道夫,请问这位大人的名号?”史蒂夫跟着父亲当了几年的参谋,可不是只会死打硬拼。
狗面盔掀起面罩,露出张胡子拉碴的老脸,“我是霍夫曼男爵的总管,内森·琼斯。你和你的伙伴杀害了男爵,你愿意和平的放下武器跟我走吗?”
见男爵手下还有点骑士的道义,他解下佩剑。囚室里跟狱卒的对战,让他对自身实力有了比较清醒的认识,当面的追兵足有二十人,有人还背着弓,骑士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
“我并没有杀害男爵,我要求得到公平审判。”追兵围拢过来,骑士把武器交给其中一个士兵。
“会有审判的,”总管叫手下把他捆住,史蒂夫虽然觉得受了侮辱,但也没办法。“在你交待了同伴的去向之后。”史蒂夫想要挣脱绳索,跳下断桥。总管得意的笑了,他拉下面甲,让骑士只能瞪着狗面盔。
黑色的鸟儿在她脸上狠狠啄了一下,她醒了。黑暗精灵从河边的泥泞中起身,乌鸦飞走了,去寻找新的食物。她摸摸脸,还好没破,又清理干净头发中的烂泥。在帝国住了一年多,她不自觉的效法人类女人,比起力量,前黑暗精灵贵族也开始珍视容貌。
河水帮助她逃脱了猎犬的追击,玛雅脱下盔甲和内衬,挂在树枝上。她又找了些干柴,但发现没有任何能点火的工具。这工作平时都是史蒂夫和其他人负责,她只要坐在火堆边,等着吃就行。
人类男性似乎对女性更亲切些,而且不会在食物里下毒。玛雅升不了火,只好收回衣物尽量拧干,又重新穿上。黑暗精灵没敢在河边呆太久。尽管孤立无援,她仍朝着河的上游走。史蒂夫下落不明,他是大团长的儿子,而大团长是她的担保人。
黑暗精灵不能丢下骑士不管,指望他自求多福。玛雅发着抖,感谢现在是夏天,让她不至于冻死。只有贴身的盔甲和一把小匕首,找到史蒂夫后,如何去救。修女暂时没想那么多。她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在水里泡的越久,意识便会越模糊。精灵差点睡着,直到她听见岸边有人在喊。是个骑马的军人,精灵看他穿着红色罩衣。精灵朝着骑兵挥手,这个动作让她失去了赖以支撑的木头。盔甲迅速将她拉入水底,克里斯蒂娜保持镇定憋住气,在触底的瞬间用力一蹬,等她再次浮出水面,军人不见了。
漂流耗尽了精灵的体力,她慌了神,不小心又沉下去。水面的阳光离她越来越远,克里斯蒂娜逐渐失去了意识,隐约感到有人抱住她的腰,托着她一直往上。
“小姐?”这声音太小了,她听的不真切。
“小姐?!”一双手压在她胸口,让她喘不过气,胃里有东西往上涌。
精灵吐了救命恩人一脸水,那人反而更高兴了。士兵们搀扶着她起身,给她披好毯子。
“我这是在那儿?”精灵到处乱看,河水顺着头发往下流。
“大人,你是在奥格斯堡。”有着全帝国独一无二的尖耳朵,精灵不需要做太多自我介绍。驻军带着她回到营地,那郑重其事的模样,让路人以为是公主出巡。
营地指挥背着手转到了第三圈,精灵女人坐椅子上,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天生脸就那么白。他相信圣骑士的话,穿白甲的人从不说谎。可他也不敢带兵进攻霍夫曼男爵啊,一个小小驻防军的军官,才管着几百号人,吃了豹子胆去贵族老爷头上动土。
“先生?”圣骑士明显不耐烦了,她拒绝去洗澡,也不吃食物,只喝了一小口酒,纯粹为了暖和。
是得罪圣骑士,还是得罪贵族。指挥官咬了咬牙,做出了选择。圣骑士不是说了嘛,男爵都死了,既然如此,他还是鼓起勇气去痛打落水狗吧。
指挥官抬头挺胸,他的表情无比坚定:“捉拿叛徒义不容辞,请大人在寒舍休息,敬候佳音。”在路上磨蹭个几天,之后打道回府,告诉精灵小姐敌人都跑光了,他很遗憾。指挥官想的非常周全。
克里斯蒂娜丢下毯子,握住指挥官的手:“谢谢你,先生,我跟你们一起去。”
男人的手抖了一下,她没在意。’是我手太冰了吧。’圣骑士这么想的。
史蒂夫从没被折磨过,一次也没有。他原想靠着骑士的身份,又是鲁道夫大团长的独子。男爵手下除非得了失心疯,否则不会把他怎么样。
‘那色鬼又不是我杀的。’这也是史蒂夫把两位女士推入水中的原因。
可有的人被仇恨左右,是没理智可言的。霍夫曼的小儿子拔下了史蒂夫右手大拇指的指甲,因为他不满意骑士告诉他,不知道精灵女人跑哪里去了。
帐篷里只有他,跟绑在椅子上的史蒂夫。这习惯是学父亲,在做喜欢做的事情时,他注意保持隐私。
“这就是你对待骑士和一个贵族的礼仪!?哈维,你爸爸没教过你吗?”史蒂夫疼的呲牙咧嘴,即使被绑上了椅子,他也以为最多会挨几耳光。
“杀人犯还自称骑士?”哈维反手甩了史蒂夫一钳子,打的他歪下头。骑士吐了口血吐沫,里面有颗牙齿。
“快说,那个黑皮婊子在哪儿?!”他拎着史蒂夫的衣领,和他眼对眼。
“我不知道,有本事去找啊!”史蒂夫用头攻击哈维,把对方撞倒。他想要扑过去,椅子被固定在支撑帐篷的原木上,限制了行动。
哈维恼羞成怒,拿起一把剑顶住史蒂夫的心脏。骑士瞪着眼睛努力向前探身,他宁死也不会出卖同伴。男爵的儿子突然笑了,他摇摇头,重新拿起了钳子。他掐住史蒂夫的脸颊,强迫受害人张开嘴。
“嘿嘿,你牙长得挺整齐嘛。”他故意用钳子的尖端在牙齿边缘摩擦,“等我全部拔下来后,会给你重新弄副木头的,都是些乡下人常用的款式。”
他停住了,刻意去看骑士的眼睛:“你夫人肯定很熟悉吧。”
史蒂夫用一口血吐沫作为回答。
注释一:文中引号部分为人物内心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