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已经和灵城融为一体,现在我能够感觉到,灵城依旧不足以压制恶鬼,但四郎的方法绝对不可以,必要的时候,我宁可毁灭整座灵城。”
“灵城毁灭那些城民也会死吧?”
“是啊。”国师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想让我看到他眼中的泪水:“但他们不会受到折磨,也不会变成怪物。”
我点点头,国师的想法其实并没有错,事不可为,总要有牺牲。
随后我问起了方强一家的情况,本来只是抱着一丝希望,却没有想到国师对此知道得很清楚。
原来方强的先祖就是被轩辕卫倾吸引来的外来人,只不过他们很幸运的逃了出去,成为了散布里面有财宝的众人中的一员。
也因此,他们进入了林家浩的视线,被同是幸存者的林家浩威逼来到了这里,可惜他们并没有如林家浩所料,知道更多的信息,最终被杀害。
不过国师也很疑惑,因为方强等人的鬼魂,他感应到进入了灵城,结果却不见了踪影。
总算是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无论是国师还是轩辕兄妹,都值得同情,这里的事,我不打算再插手,却也没有离开,而是打算静静的等待结果。
和国师喝完最后一杯酒,我站起来道:“我得离开了,对了,这一切轩辕鑫月都不知道对吗?”
轩辕鑫月的说法和国师所告诉我的有一定的区别,我愿意相信那是因为轩辕鑫月得到了虚假的信息。而一切都是轩辕卫倾搞出来的。
看着国师,直到他点头,我才长出了一口气。
“不知道就好,她已经够可怜的,每晚独自看着一城的骷髅。”说着,我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国师却是浑身一颤,没有了刚才讲述故事时的冷静,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我一愣有些奇怪的看着国师:“我说鑫月可怜啊。”
“不,不是,你说她晚上是清醒的?”
“是啊,有什么问题。”
国师的脸色变得煞白,一下子瘫坐在座位上,整个人仿佛都呆住了。
半响,才嘴唇颤抖的开口:“完了,完了。哈哈哈……”
一阵凄凉的笑声传出,我能够从这笑声中,听出他心中的悲凉和绝望。
渐渐的,我眼中的不解变成了惊恐,因为我已经想到了国师这样反应的原因。
轩辕鑫月骗了我,不,或许骗我的已经不再是轩辕鑫月,而是那个厉鬼。
“能,能消灭它吗?”我带着干涩的声音问道。
国师终于缓和了过来,只是这短短的时间,整个人仿佛苍老了无数岁,已经到了濒死的边缘。
“不可能的,能够从地狱逃出来的厉鬼,我们不可能对付得了的。”
“不一定啊,国师,它现在还在以轩辕鑫月的身份出现,说不定还有什么限制,要不然干嘛这么麻烦?”
国师眼睛一亮,整个人恢复了许多:“对,对。”
我再接再厉道:“我们还可以联合轩辕卫倾,我想他不会对害死自己妹妹的厉鬼低头吧。”
国师身形晃动了一下,缓缓的站了起来:“不会的,我现在就去找四郎,只要能搞清楚恶鬼还有什么顾忌,说不得我们还有一拼之力。”
犹豫了片刻,见国师就要走出,我才道:“我去试探一下吧。”
“试探?”国师停了下来,欲言又止。我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道:“它又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再说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这并不是我在安慰国师,我的确觉得自己有自保之力。无论隐藏在轩辕鑫月身上的到底是个什么恶鬼,我都不觉得它能在有限制的情况下能够轻易的杀掉我。
还是刚才那个理由,要是可以的话,它没有必要做这么多无用功。企图欺骗我去对付国师。
是的,我现在才想明白,它所有的话,看似在帮国师,实际上都是在不停的加深我对国师的怀疑。藏书馆三层的那个竹简,也应该是它布置的。
天黑后,国师还没有回来。我如同散步一般走向轩辕鑫月的小院,一路上我不停的思考应该怎么套话,走到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好几套腹稿。
走到卧室门前的时候,我礼貌的敲了敲门,很快,举着蜡烛的轩辕鑫月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依旧是初见时那张精致的俏脸,上面带着些许的哀伤。
“我没……。”
“进来再说吧。”
我刚一开口,就被轩辕鑫月打断,见她直接转身向着房内走去,我也只能跟上。
和上次一样,轩辕鑫月给我倒上微凉的茶水,才坐在我的对面,不等我说话,轩辕鑫月便已经开口。
“你已经知道了,对吗?”
“啊,知道什么?”
轩辕鑫月一笑:“我的身份啊。”
我直接站了起来,倒不是我在害怕,而是她突然的话,将我惊到了,准备好的腹稿都没能派上用场。
见我的反应,轩辕鑫月脸上的凄苦之色更加浓郁:“其实能够瞒这么久,我已经很满足了。没错,我就是从地狱逃出的那只恶鬼。”
说完,她看着我的眼睛:“难道从地狱逃出的就一定是恶鬼吗。所谓的恶鬼不过是他们对我的称呼而已。”
“那你?”
我有些不可思议的开口,轩辕鑫月苦笑着摇头:“其实我才几岁的时候就已经苏醒了,大病初愈那时候。”
我的眼睛猛地睁大,完全不敢相信她的话。
“不信?”两行清泪从轩辕鑫月的眼角流下,随后一个让我想象不到的故事,缓缓的在我身边讲述。
轩辕鑫月在很久之前,并不叫这个名字,认识她的人,都叫她鱼娘。
鱼娘从小就跟着相依为命的父亲打渔为生,是整个村子打渔最好的姑娘,很多大老爷们也比不过,同样,她也是村里最美丽的姑娘。连城里的大人物,看到她都会驻马惊叹。
14岁开始,鱼娘家的门槛就被提亲的人踏破。老实的父亲不懂拒绝,最后干脆把选择权给了鱼娘,让鱼娘挑选自己的夫君。
16岁,鱼娘终于羞红着脸找到了父亲,她的芳心终于被人摘走了。
那是同村的渔民,18岁正当年,能够打起最大的鱼。
在众多小伙叹息声中,鱼娘结婚了。
或许因为鱼娘的生命已经过去了一半,应该到了转折的时候。
就在新婚的第二天,丈夫出海打渔,在没有风浪的海面上,失去了踪影。
鱼娘以泪洗面,但生活却还要过下去,鱼娘依旧是那个美丽而人人追求的姑娘。
但随着第二、第三任丈夫的死亡,鱼娘不但长出了白发,还成为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祸害。人人都愿意看到鱼娘,却没有人再愿意娶她。
鱼娘20岁那年,父亲打了很多的鱼,送给村里跛脚瞎眼的大哥,鱼娘第四次出嫁。没有任何的仪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鱼娘就一个人悄悄的去了夫君的家。
一年了,没有再出事,人们不再说鱼娘是灾星,只是嘲笑着鱼娘的命,只能陪伴拙夫。
虽然并不是自己爱的人,但夫君对鱼娘很好,没有在出海的鱼娘胖了,也白了。
生活应该就这么平静下去,起码鱼娘认命了。
鱼娘怀孕了,父亲和夫君都很高兴,决定走得更远,打更大的鱼,给鱼娘补补身子,也换点钱。
每次的担心,终于应验了,父亲和夫君都没有再回来,只剩下鱼娘和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
鱼娘有着渔家人特有的顽强,不顾别人的闲言碎语,她只是想要将孩子养大,以后她出去打渔,让孩子读书。
等到孩子长大,就再也不用踏足那个埋葬鱼娘一切幸福的大海。
肚子一天天的大了,一天晚上,几个村里的闲汉打碎的鱼娘的大门,不顾鱼娘的哭喊,哀求。
孩子没了,血泊中不可能活下来的鱼娘,却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顽强的活了下来。
闲汉受到了大家的咒骂,咒骂的内容却是他们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去招惹鱼娘。
鱼娘笑了,真正的笑了。
闲汉很担心自己出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却没有如鱼娘希望的那样,发生任何的意外。于是更多的人心动了,因为他们发现,原来鱼娘只是克夫,而他们可不是鱼娘的夫君,只是路人。
随后的日子,无论鱼娘将自己弄得再脏,总无法逃脱魔爪,先是每个夜里,后来变成了随时随地。村人好像已经习惯了。
鱼娘就是村中的垃圾桶,所有人都嫌弃,却所有人都在用。
鱼娘还是笑着,大家都以为她疯了,其实她并没有疯。
36岁那天,最后一个村人在鱼娘的微笑中,挣扎着断气。不久,鱼娘也死了。
从失去孩子的那天,鱼娘就不顾自己流血的下身和虚弱的身体下了海,在海里总有很多奇妙的东西,比如说剧毒的海蛇和水母。
本来以为死了就是解脱,鱼娘却没有想到,自己以为杀了那些不能称为人的人,而受到地狱的惩罚。
不过无论是油锅还是刀山,鱼娘脸上的微笑就从来没有停过。
直到她知道自己的父亲转世投胎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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