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娃如同珍惜动物一般,身边围满了人,只是他现在的样子太过凄惨了一些,人们只是围着议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对此陈二娃已经丝毫不过关心了,他现在一动也不想动,只想这么躺着睡过去,只是身上的刺痛,让其偶尔抽搐。
不知道为什么救护车一直没来,天空中响起一声惊雷,然后大雨毫无预兆的下了起来,围观的人群开始四散奔逃。
两名警察也跑向了陈二娃:“快,我们把你抬到里面去。”
陈二娃却阻止了警察的举动,现在他宁可淋下雨,也不愿意再有任何的动作。警察只是以为陈二娃受伤不能移动,一时间也没有好办法,只能脱下警服,盖在陈二娃的身上。
警察接近的时候,陈二娃很担心警察会不会突然滑倒,然后摔在自己的身上,一直很惊恐的看着,但是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看着警察向着屋檐跑去,陈二娃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身上很痛,冰冷的雨水一淋,反而让他感觉到好受了许多。
陈二娃刚刚舒服的呻吟了一声,然后眼瞳就瞬间放大,不知道谁家的花盆被风刮了下来,正向着陈二娃的脑袋砸了过来。陈二娃从来没有想到过,死亡会离自己这么近。
整个人完全的蒙住了,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就听到一声巨响,花盆擦着他的脸落在了地上。脸上被爆裂的碎片划出一道血口,耳朵嗡嗡作响,完全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还未跑到屋檐的警察正保持着奔跑的姿势,扭头看着自己。
陈二娃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思维也还停留在刚才那一幕上,对死亡的恐惧,让他想到了甘心面对死亡的王璞琪,在救护车上的时候,一直双目无神的喃喃自语:“我错了,真的错了。”
他上空的霉云依旧还没有消失,接下来他还是会继续遭受惩罚,只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情看下去了。
点了一支烟,我斜靠在沙发上,陈二娃的行为看起来是不可原谅的,但是当他真心悔过的时候,到底能不能原谅他呢。
我正想着,却看到怀怀抱着雪儿的大熊来到我的身边:“叔叔,晚上我能抱着大熊熊睡觉吗?”
“啊,哦,可以。”
看着怀怀欢天喜地的逗弄着大熊,我不由得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不是那场大火,怀怀依旧还是坏坏,他长大了应该和陈二娃很像吧。
想到这里,我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在沙发上睡着了,当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喂。”
“店长。”
“李牧?什么事?”
“出了点事,我想咨询下您的意见。”
“我又不是你们的顾问。”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自从周队死后,我不知道是因为内疚或者其他的原因,我并不愿意和警察系统再有什么接触。
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11点多,我直接爬起来开始做饭,等到吃完饭,我才发现,挂掉电话不久,李牧一连给我发了很多条短信。
我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李牧给我说的正是陈二娃的事情。陈二娃如我所想的一样,在医院也惨遭折磨,输液输错,打针打了十几次,喝水被呛到等等,但是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陈二娃死了。
李牧并没有详说陈二娃是怎么死的,从短信上我自然也得不到消息。我短短的一愣神后,就给李牧打去了电话,李牧也不知道陈二娃到底是怎么死的,只是告诉我陈二娃是在卫生间被人发现的,整个人凄惨无比,从监控看,陈二娃进入卫生间到其他人进去发现他出事,只有短短的三分钟。
敷衍了几句,挂断了李牧的电话,我已经肯定是王璞琪动的手。霉云如果要杀陈二娃,早在花盆落下的时候陈二娃就已经死了。
想了想,我直接披上了外套前往医院,当然,不是去看陈二娃,而是去了王璞琪父母所在的医院。
王璞琪的家庭条件并不好,他父母所住的地方说是医院,其实不过就是社区的卫生院。在接待台问清了病房号,我正打算离开,护士却叫住了我。
“你是他们的亲戚?”
“啊,哦,远亲,才知道他们家出了事,所以来看看。”
护士打量了一下我空着的双手,点了点头:“你去吧,好好安慰一下他们,让他们暂时不要出院。”
“为什么?他们没钱了吗?”
“不是,他们在医院那些人还不敢乱来,一但出去,恐怕又要被打。”
“那些人?”
护士小心的看了一眼外面,压低声音道:“是啊,王大哥两个口子还要上访,被打好几次了。”
“昨天也被打了?”
“是啊,唉,这个世道啊。”
我明白为什么昨天王璞琪会到医院了,只是我很奇怪为什么王璞琪会杀死陈二娃,难道这件殴打他父母的事情,陈二娃也有份。
“护士,我问下啊,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还能什么人,那些逼死他孩子的家长叫的人呗,另外估计还有学校的人。”
我点点头,谢过护士向着病房走去。病房中很是吵闹,我正准备开门,就停止了动作,仔细的听了起来。病房中显然不止王璞琪的父母,里面大约就是所谓动手的人了,此时有人在威胁,也有人在好言相劝,只是一直没有听到王璞琪父母的声音。
“店长。”
一个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我转头一看,赫然正是王璞琪,此时王璞琪双目通红,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铁链,而铁链的另一头则栓着陈二娃。
王璞琪虽然懦弱,毕竟已经死了很久,并且带着怨气,陈二娃却是才死,按道理说白天根本不敢显形,现在却被王璞琪硬生生的拖离了寄身之地,强迫在白天出现,整个人都显得很是虚弱。见我似乎看得见他,急忙比划着求饶。
我只看了一眼,就转头望向王璞琪,王璞琪苦笑一下:“店长,是我杀的他。”
说着,王璞琪指着依旧吵闹的病房,带着哭腔道:“店长,难道好人真的就应该被欺负吗?”
“那你想怎么做?”
王璞琪轻轻的擦掉眼泪,双眼看着我,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懦弱,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就这么看着王璞琪,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劝他,但是我知道,如果异位而处,我也会做出和他同样的选择。
看着很久,我转身就走,身后传来王璞琪的声音:“谢谢您,店长。”
脚步微顿,随即我再次迈步。
“你走了吗?”刚才和我说话的护士好奇的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快离开。
我指了指上方:“人在做,天在看,就算天不看,也总有人会看见的。”
护士被我说得一愣,我却没有理会她,直接走了出去,昨晚下过雨,现在阳光正好,天空也是碧蓝一块。
我没有急着回到小店,而是难得的散起步。或许和我一样,觉得阳光好的人很多,街上人来人往,有人行色匆匆,也有人闲庭信步,有人阴沉着脸,更多的人却带着开心的笑容。
走到一个雕塑前,我停下来休息,刚正准备抽支烟,一个蹦蹦跳跳的女生就跑了过来。
“帅哥,帮我们照张像呗。”
“就冲你这句帅哥,必须的啊。”
我收起烟,接过了相机。女生有蹦蹦跳跳的跑了回去,和同伴一阵推攘后,摆出了各种各样的造型,唯一相同的就是她们脸上的笑容。
我按下快门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依旧拍下了照片,一群女孩围了过来,欣赏我的手艺。我却笑着走到了一边雕塑的阴影中。
“累吗?”
我对着一个老人开口,她是我在镜头里面看到的,穿着不合时宜的布衣布鞋,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在我拍照的那一刹那飞快的出现的照片中,然后又回到了阴影里。
这应该也是经年的老鬼了,只是依旧没有办法承受阳光的直射。
老人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才发觉我是在和她说话:“您能看见我。”
我点点头,再次说道:“累吗?”
老人摇摇头:“不累,看着自己的孙女这么快乐,怎么会累呢。”
“孙女?”
“是啊,就是递给您相机那个,真是谢谢你了。”
“没事。你怎么不去投胎?”
“放不下啊,小团这孩子老被人欺负,我得护着点。”
“欺负?那欺负她的人呢?”
“吓吓他们。”说着,老人顽皮的眨了眨眼睛,随即再次露出慈祥的表情补充道:“都是孩子,能原谅就原谅。”
“不能原谅呢?”
老人一愣,喃喃的重复了两遍才坚定道:“总不能委屈的小团吧,再说了,凡是总有个理。”
我笑了笑,没有在询问,老人却打开了话夹子:“等小团结婚了,我也该去投胎了,不行,小团身体不好,万一他丈夫对她不好呢,还有小团要生孩子,孩子出生总得有人护着吧,孩子……。”
我没有再理会老人,直接离开了,不过老人的话却解开了我一个疑问,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我们只能选择做自己的超级英雄。保护好身边的人,至于其他人,自然有他们自己去保护。
我现在很支持王璞琪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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