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应该就是她。她被从族谱里面划掉名字之后,亨通就押着她去镇上派出所把名字改了。她,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应该算是丈母娘。”林安着实有些不太想要提起这个名字,“不过您现在找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按照你们的说法,她现在应该已经跟你们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听到这话的钱亨运也是苦笑着点了点头,“你这话说的一点问题也没有。但是现在亨通家的情况你也不是没有看到,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够考虑一下。”
“你先说吧!”
“钱老大和钱老三两个混人已经不能指望了,而他们生下来的那些更是一群王八羔子。所以我希望你的女儿能够给亨通摔个盆,再磕两个头。”
“摔盆?你确定钱老大和钱老三两个人能够乐意吗?而且毕竟我丈母娘也是被划出族谱并且明确不承认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会让这件事情合理的!”
钱亨通留下这句话之后就踩着小碎步快速的离开了灵堂,浑然看不住老迈的样子。等到他消失在后门,邢元森才开口道,“你们家跟你丈母娘的关系很差吧!”
还不等林安回答,邢元森伸手往下压了压,“你不用回答,晚辈说长辈的不好总归是有些忌讳的。能够把亨通气的把女儿赶出去也已经说明了些什么。但是我还是希望依然能够给他摔盆。活了一辈子,最后连个血亲摔盆也没有也太可怜了些。”
“我也没不同意不是!”林安苦笑,“不过我也没有想到您居然跟我们家还有这种关系。”
“我也没有想到啊。这可能就是我当时看到依然就觉得亲切的原因吧!”
虽然说之前钱老大和钱老三犯浑将葬礼现场的不少东西砸了个稀烂,但是在村民的搭手之下,总归是给每个参加葬礼的人准备了一碗红糖汤圆当做了晚饭。
林安也是从村民的手中接到了一碗,等他慢慢的将手中的汤圆全部吃掉之后,天色也应彻底的昏暗了下来。
等到最后一丝天光消失,钱亨通的葬礼也算是正式的开始了。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
法师的诵经结束之后,就到了子孙摔盆的环节。只是到了这一步的时候,参加葬礼的众人面面相觑。毕竟下午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之后,谁都以为这个环节会被跳过。但是现在钱家子孙都没有到场的情况下,这个环节要怎么办。
就在众人怀疑的时候,一名穿着法袍的男子从后门方向走了出来,微微挥了下手中的浮尘,“今有不肖子孙,行为失当,有辱门楣。故摔盆之举,万不可交由钱家忤逆之子操办,否则恐将给逝者带来灾厄。现请在场未满十四之龄的童子,代为摔盆。不知场中可有符合条件者。 ”
一旁的林安听到法师这话哪里还不清楚这就是钱亨运老爷子所说的办法。环顾四周,除了坐在丧乐队里面的依然以外,林安愣是没有找到一个小孩。
要知道刚才吃汤圆的时候,林安才看到一个四岁左右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这是提前把小孩都赶回去了吗?”
此时不少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场中唯一符合条件的依然,而她则是将目光看向一旁站着的林安,眼神里满是求助。
说好的只是来吹个唢呐,现在怎么还摔上盆了!
同样看过来的还有灵堂里站着的邢元森和钱亨运两位老人,此时的他们看向林安的眼神带着些许的恳求。
叹了口气,林安绕过乐队的其他乐手走到了依然的旁边蹲下身来,“依然,你就上去摔个盆,然后去到棺材前面磕两个头,再去旁边的箱子里那些纸元宝丢进火盆里就行了。”
“可以吗?”
依然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林安的双眼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这一套流程下来的意味着什么她也是很清楚。
“可以的。”林安揉了揉依然的脑袋,随即站起身来。
当依然从乐队里走出来的时候,灵堂里站着的钱亨运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孝子贤孙摔盆!”
伴随着法师的一声喊,依然将手中的铜盆高高举起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当~~~”
铜盆落地的声音回荡在灵堂之中,随后越传越远,远到即使站在村口的位置都隐隐能够听到这声音。
“孝子贤孙叩首!”
法师接下来这一嗓子可是让钱亨运和邢元森两人脸色一变,这个可不在最开始说好的流程里面。正当钱亨运想着怎么补救一会儿可能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就只见依然蹲在蒲团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台下看到这一幕的村民也是不由得感慨。
“老钱头虽然晚年凄凉,但是看到这一幕应该也算是瞑目了。这老朋友带来的学生磕头磕的可真结实。”
“上次那个谁家的谁,那头磕的倒不如说是点头。我看那家的太婆脸都黑了。”
“人一会儿还得上山呢。就冲这三个响头,咱们高低得把上山的路给开好了!”
。。。
依然这边磕完头之后默默的走到一旁从箱子里拿了六个纸元宝丢进了火盆里,刚刚在下面她也是稍稍打听了当地的习俗,外来宾客烧一个纸元宝,而亲友烧两个。
看到这一幕的钱亨运等人自然也是猜到了什么。
等到依然下去之后,接下来的流程就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当最后到了下葬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9点多钟。
随着抬棺人的一声轻喝,丧乐队的众人像是收到了信号一般便就开始吹拉起来《大出殡》。即使是下午已经经历过一遍这首曲子,跟着一起上山的众人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一曲终了,钱亨通最后还是安眠在了老宅的后山上,而旁边躺着的是早些年去世的发妻。
“回去吧,都回去吧!”
钱亨运这话如同信号,其中一人燃起鞭炮之后,众人就纷纷从山上一路小跑的冲到山下的路口。而此时已经有人在岔路口燃起了火盆。
每个上过山的人从火盆上一跃而过,顺带着将肩膀上缠着的白条丢进了火盆里。这也象征着将所有不好的东西全部都留在了山上。
重新回到老宅,此时宅子里的布局已经全然不同。一张张红木大桌摆在老宅前的空地上,而桌上此时也都摆满了餐食。
“本来应该是晚饭吃的,但是因为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只能是现在吃了。请来的亲朋好友见谅。”
钱亨运这话倒是让众人不好多说些什么。
只不过罕见的依然这次仅仅是草草吃了两口之后,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这顿白事的席一直到晚上12点才算是正式结束,只不过当林安和依然找到邢亢的时候,他早已经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了。
“爸,我们要在这儿留一晚上吗?”依然抬头拉了拉林安的袖子。
正当林安有些为难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老公,你跟依然到村口来!我在村口这边!”
“你来了?”
林安也是一惊,在给邢亢留了一张字条之后就匆匆带着依然奔着村口跑了过去。刚到村口,一辆熟悉的车已经打开远光灯在等着两人了。
“有什么事儿,回家再说吧!”
上车之后,吕琪没有给林安说话的机会就直接开车朝着杭城的方向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