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伤重,四品之上的官员都来了,正在举全婺州之力遍寻名医。”
南梦微微眯眼思量了起来,这是已经开始了啊!
伤重不治,临终托孤,这才是给太后最完美的机会——况且,玉玺可就在京都呢!
所以,哪怕太后知道王君只是伤重而并没有性命之忧,她也一定会做,因为,她有一个大修行者。
而此计,也一定会引出她背后的所有势力——孤注一掷的结果往往是惊人的。
而作为被拉进局的她,这趟京都之行,派是免不了了。
“王上的伤,是谁?”
孟颖一怔,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微微想了片刻后,她才回道:“夜影门的那个大修者,具体在查。”
很简单的两句话,就已经表面了她的立场。
对外,是清明殿办事不力,让夜影门逃离个大修行者,狙杀了王君,对内,孟颖正在运用会里和殿里的力量查真正凶手。
可这个凶手,南梦无论如何都得护下!
“不用查了,做些证据,让夜影门那个大修行者行刺的事坐实。”
孟颖一怔,惊疑地抬头看向南梦,而同时,两人正好走到了驿馆的门口。
孟颖正欲再去问些什么时,南梦已然走了进去。
走进大堂,就能看到以冷桉箐和嘉兴郡主为首的诸位将军,和以父亲为首诸位吏部大臣们。
众人见着她,先是愣了一秒,随后一些不认识司南梦的大臣和将军们开始行礼问安。
然而,嘉兴郡主和齐峻毅却愣住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王君说的那个公主竟会是南梦!
“南……”
“齐公子。”南梦立刻打断了齐峻毅即将惊呼出来的话语,笑着走了过去。
“早闻齐公子将才,如今一看,果真英武。”
南梦一边笑着说着,一边一个劲的给齐峻毅使眼色,齐峻毅这才有些惊愕的收起了疑惑继而客套起来。
“公主过奖了。”
南梦微微点头一笑,继而转向了冷桉箐,缓声问道:“王……父王,在里面吧?”
冷桉箐随即点头让出了道路,“公主请。”
南梦继而点头回礼,然后绕过隔门进了里屋。
里面只有王君一人,正躺在床上,微微闭着双眼,看不出是醒着还是睡着。
南梦缓缓走至床边,继而拱手作了一礼,用着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话语道:“臣,参见王上。”
王君眼睛蓦然一睁,即刻微微偏头望向了她。
南梦虽然微鞠着身子,但神色却格外清明,虽然看不到她的正脸,但是王君能从她那语言神态中感受到一丝怨怼之意。
臣,而不是儿臣。
早些时候让司文将真相告诉这孩子,就是想着给她一些时间去消和理解,但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王君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继而缓声问道:“熙康……这个封号如何?”
南梦南梦微躬着身子,沉默不语,心中不知不觉想到了康熙……
哈,还真是准备将南昭给她!
“这是司文给你取的封号。”
南梦一怔,即刻抬头看向王君,而这时王君却笑了起来,仿若自嘲般道:“朕就知道……即便如你这般理性的人,也是会在乎情义的……”
南梦心头猛然一抽,微微皱了皱眉,即刻转了个话题道:“王上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臣大概今晚就回京。”
直奔主题,快速了当。
网已经铺好了,剩下的事他们都知道怎么办,所以,南梦不想和王君废话。
毕竟,无论是她的生父还是她的养父,都不是眼前这个男人!
王君眼眸霎然寒了下来,随即摆手示意了她一下道:“去将齐峻毅和司文叫来,顺便……你觉得孟颖进来也行。”
“是。”南梦躬身行了一礼,即刻走出了屋门。
看着她那干脆果决的背影,王君心头突地抽痛了一下。
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孩子,该有多好……
等到南梦按照他的吩咐将死人叫进来,并且屏退了外厅的所有人时,王君已然起身拟好了旨意,并且拿出了玉玺和兵符。
没错,这伤的确很重,但是在玉佩的疗养之下,他恢复得很快。
可以说,若不是因为有着每日医药司特定的药物,那些外来的医者们估计不会诊断出他快死的现象。
所以,等到一行四人进来同他拜礼之后,只有齐峻毅对王君的身体状况感到惊愕。
然而,联想到南梦是公主这件事,他也就很快接受了……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个计划,更何况,经过将近两年的兵场沉浮,他早已懂得这些阴谋,阳谋。
所以很快,王君就进入了正题。
“此去京都有两个任务,其一,引出太后所有的势力,包括江湖和朝堂,剩下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王君说着,抬头看向了南梦,而南梦则领命接下,“臣明白。”
场间三人骤然一惊。
臣……而不是儿臣!
南梦这般明目张胆的拒绝,可真真是将王君的面子驳了个干净!
显然,王君对此也十分不悦,眼神乍然寒了下来,带着一分凛冽扫向了她,微眯着眼睛道:“不要以为你是她的女儿,朕就会对你无限容忍……不要忘了,你斗不赢朕!”
南梦蓦然抬头,眼光瞬间寒了下来,进而质问道:“所以若有一日我不听你的,你会杀了我?!”
此话一出,场间气氛骤然降至冰点,三人眸光呆呆地看向两人,神色各异,或震愕惊恐,或疑虑担心。
半晌之后,王君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不,朕不会杀了你。”
“所以,只是不会杀我?!”
南梦将“我”字故意加重了一分,然而,只从这一分中,王君就听出了她所表达的意思。
去了一趟灵脉,她终于还是发现了些东西……
这孩子,情义终究还是太重!
王君微微勾嘴一笑,阴冷下声音道:“没错。”
南梦瞳孔陡然一缩,眼睛继而渐渐凌厉了下来,低头臣服,“儿臣……明白了。”
听罢,场间三人心下恍然沉了下来,而同时,王君笑得异常邪魅。
没错……手握兵权的一国之主,绝对有那个能力让她所有在乎的人顷刻间变成飞烟!
“现在说第二件,朕要你杀了王后和太子,罪名随你安,或者暴病也可以。”
场间众人立刻抬头,而南梦却紧紧拧起了眉宇。
太子的身世是沽君子托潘安告诉她的,目的是为了让王君知晓,继而废黜太子,而她觉得这件事的痕迹太过明显,可能会被王君察觉出沽君子的用心,所以就按了下来……那么,王君是如何知道的?!
难不成是潘安发觉自己无意将此事在王君跟前揭破,然后传信给沽君子,那老头又换了个法子?!
这不明摆着作死嘛!
太子怎么说也是储君,若让王君察觉出老头揭破太子身世的用意,那可不是她能兜得住的!
然而,王君并没有发觉南梦这一系列的心理活动,而是微笑着继续说了下去。
“这件事你只管做,至于原因,回京后朕给你解释。”
南梦紧拧的眉宇换缓缓松了些,继而拱手应了下来,“是。”
“就这些,这次任务让齐峻毅助你,至于西边,你是不是想要宴辰泽领此功?”
南梦一怔……果然,那个劝说贤王来未央楼寻他们的人,就是王君的人!
南梦也不兜弯子了,点头道:“是。”
听罢,王君微微皱了下眉,继而松口道:“也罢,就这样吧。”
“谢王……父王。”
“既然叫不惯,以后没人的时候就叫王上吧。”
南梦不禁一怔,继而拱手作了一礼,“是。”
“带着齐峻毅去吧。”
王君给将桌上的圣旨和兵符还有玉玺交给南梦,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南梦再拜一礼,继而转身离开了屋子,而同时齐峻毅十分见机地跟了上去。
可是就在齐峻毅跟上南梦的后一秒,南梦脚步却陡然一滞,转身看向了王君。
王君微微一疑,同时望了过去。
“王上,川越,是您的人吗?”
王君心间猛然一沉,而面色却依旧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淡,微微蹙眉道:“朕不认识。”
南梦眼神微寒,继而垂目低头,走出了屋子。
这一问,只是试探,试探她心中的那个猜想……
要知道,当时川越回了趟京都,而且那个时候,能知道他们在未央楼的,除了孟颖,父亲,宴辰泽之外,就只有他了。
总不能是卫涵和燕雨安其中的一个吧!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这趟西原之行,川越向她坦白了一个秘密——
川越并非像她和沽梦那样,是通过灵魂复制来到这个世界的,而是直接将人体粒子化穿越过来的。
就是说,在距离他们十分遥远的地球之上,川越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而她和沽梦仍然存在,即:她和沽梦只是灵魂穿过来,而川越是整个人穿过来的。
而这,就造成了一个变数,即——穿越过来的穿越身体发生了变异,拥有了超乎常人的万倍的速度。
嗯……怎么说呢?这个速度可以想象成,只要川越想,他就能在两天之内从婺州到达北寒,赶完普通人四五个月的路程。
也正是因为这个速度,所以每一次川越不在她身边时,他做的所有事都是未知的!
也是因此,南梦不能确定川越在离开他们后,是不是只去了京都一趟,更不能确定那晚川越来找她时,是不是已经见过贤王了。
如果是的,那么一切便解释得通了,然而,如果这真的是事实,那么结果将不会是南梦能承受的了的!
因为一旦如此,那么川越便是王君的人……而川越,知道十字会的存在!
南梦走后,场间便只剩下孟颖还有司文。
之后的事,就是关于婺州和西原的安排了,孟颖配合冷桉箐统筹军队,配合裴将军,而同时,司文则负责控制众多文臣。
至于婺州总督……那个年近将百的老臣,早已在战事初始时致仕而归。
……
075:乱京都(一)
四月中旬,初夏之际,夜色十分沉静,空茫茫的街市之上,只有一两位打更的人,提着灯笼锣鼓,宣告着静夜下的时辰。
齐峻毅默默跟着司南梦走在街市上,一语不发。
纵然现在有许多问题萦绕在他脑子里,但在南梦未开口之前,他不会问一句。
因为……这些问题再也不像以前那般简单了。
特别是当南梦去了一趟灵脉之后。
这一趟西原之行,她收获了很多,也迷惘了许多,更甚者,有些看不懂王君……
所以此一去京都,她需要查得事就格外多了。
“回去收拾一下吧,咱们待会就出发。”
南梦陡然停下脚步,抱臂转向齐峻毅,弄得他一怔,立刻摇头笑道:“不用了,我没多少东西,现在就可以走。”
南梦微微蹙了下眉头,继而道:“那你去牵四匹战马吧。”
“四匹?”齐峻毅不禁惊道:“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吗?”
南梦微微点头道:“还有卫涵和燕雨安。”
“她们?”
“快去吧。”
齐峻毅顿时更加犹疑了一下,见着南梦那并不想解释的神色,不禁颓下脑袋,转身去准备。
而就这他消失在街市上的后一秒,有三名男子从夜色中走了出来。
不是别人,而是会里散在婺州的人,分别是追风,慕容寻和刘庆沧。
夜影门的事结束了,婺州这里有孟颖守着,南梦很放心,所以,他们三人需要重新分配一下任务。
南梦旋即转身面向他们,直接开门见山道:“刘庆沧,你去江南,替我护住他们,追风跟我去京都,至于慕容寻……你……”
“我去北境吧。”慕容即刻接过南梦的话,笑着道:“你们南昭现在内忧外患的,我去北境替你探探消息。”
南梦微怔了一下,继而点头应了下。
对于慕容寻,其实她并不是特别放心,毕竟无论是从他经历过的事还是从他的身份地位上来看,他都不一定能一心一意的帮自己。
所以,现在将他打发去北边,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才是对最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