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雨安和卫涵眼见着那道极其强烈的火系灵力朝孟颖身上冲杀而去,心下瞬时慌恐了起来。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粉色的玉佩自空中掠过,挡在了孟颖背后。
霎时间,一股极其强烈而耀眼的白光瞬间溢满整个了天地,燕雨安和卫涵本能的以手遮挡住双眼,偏过头去。
紧接着,只听见“轰隆”一声雷霆之响,天地瞬时为之色变。
等他们再次睁开眼时,周围所有的九品修行者已然吐血倒地,捂着胸口直抽搐,而同时一男一女飞身立于了他们身前。
宴辰泽转手收回玉佩,对着地上的黑衣人们转扇一笑,“叫你们欺负南梦,哼!我们也有大修行者!”
孟颖面色顿时激动起来,不由站起身看看向了他们。
是宴辰泽和皓淼淼……还有小姐那枚已经破碎的玉佩。
玉佩修好了!
那小姐……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大人呢?她是不是跟你们在一起?”
宴辰泽随即转身看向她,莞尔一笑,将玉佩丢到了她怀里,笑色风生道:“这个你拿着!顺道带人去趟水运衙门,至于这些人,带去刑狱司吧。”
说罢,宴辰泽转向皓淼淼,同她对了个眼神,然后飞身离开了石林。
孟颖一急,不由上去欲追过去,而这时燕雨安和卫涵已然起身,叫住了她,“大人。”
孟颖步子恍然一停,不禁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桃色玉佩,随即收拾起失落的心情,转而对剩下的人吩咐道:“他们已经被废了灵力武道,都押回去吧。”
“是。”
一声应答之后,剩下的十几个修行者便开始收拾起身,拖着已经疲惫之极的身子,将那些如同废人一般的黑衣人押起,往潭州监察司走去。
而同时,孟颖转身看向了燕雨安和卫涵道:“你们两个随我去水运衙门。”
燕雨安和卫涵面色不禁涌上一层惊疑,但随即就恢复如常,抱拳应了下来。
夜色依旧漆黑空茫,只有一轮明月孤寂地挂于天际,向整个大地洒射下幽冷的光辉。
就在孟颖劫杀商队的同时,从潭州通向池州的另一处关隘处也正在发生着一件大事。
灯火通明之下,军部的骑兵和潭州驻军将整个关隘处围了个水泄不通,其中更是将一处打着孙家名号的水虾商队给查抄了。
齐峻毅拿着火把照明车内的水产鱼虾,轻轻蹙眉打量着,有意无意之间,他手指轻轻扣上了货车边沿的木板。
为首的领头人心下顿时一紧,立即就低声赔笑了出来道:“大人,我们这都是正规的水产贸易,您总不能私扣着不让我们运往池州去卖吧?!”
齐峻毅眼神涌上一层肃杀冷冽,立即扫视向他,领头人双腿一软,立马躬身往后退了下去。
见之,齐峻毅微微一笑,“若是真的水产贸易,本官自然没有克扣的道理,毕竟你们关隘税都交了不是!只是我瞧着你们这货车边缘的隔板似乎要比一般的厚,不知是何原因啊?”
领头人战战兢兢的拱手拜了下来,道:“这里都是用冰块饲料养的虾和活鱼,还有螃蟹,为以防万一,是要比一般的载货车要厚重些的。”
“理倒是这个理,只是这未免太厚了些吧……”齐峻毅一边说着,一年轻轻叩了叩隔板。
只是一瞬间,他便听出了不对劲。
抬手一翻,遮蔽边缘的隔板瞬间飞了出来,用声而现的,则是两层木板!
为首之人眸光瞬时一凝,立即掏出腰间的匕首朝齐峻毅刺去。
齐峻毅后仰躲身,钳住他的手腕一拧,匕首哐当落地,首领的双膝随即被一股凌冽而极强的真气一震,“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而与此同时,所有士兵刷刷出刀,以最快的速度押制住了所有四散逃开的商队人员。
齐峻毅眸光一凛,随即让人将上层隔板搬下来,果不其然,就在水产的下层,是细白如雪的盐,堆满了大半个车厢……
一车有如此分量,拢共二三十两车,怕是早已超出皇商一次性能运海盐份量了。
或者说,要比海盐场每个月分配到每一家皇商手里交易买卖的分量要多得多。
而齐峻毅是如何知道的呢?
那是因为在几个时辰之前,一封剑信射进了他的房内。
这么一封信,十分完美的拆穿了上官家利用孙家的水产关文,以调虎离山之计走私海盐的计划,将原本要赶去接应孟颖的齐峻毅拖到了真正的走货关隘。
而这一抓,不仅是有了查抄上官家的借口,更是有了调查孙家的理由。
要知道,和海盐场官员勾结,走私买卖国朝规定用度的海盐,这可是比逃交少交关隘税,私下买卖超量货物到西原牟利更加重的罪责。
而孙家和上官家一旦被查抄,那些和这两大皇商私相授受的贪腐官吏们也就如同无根之木,离死期不远了……
而且,现在的叶家已经在朱家的帮衬下开通了池州的市场,将江南的经济民生掌握住了大半。
毕竟是朝廷户部供的银子,当然是要比一般的家族崛起要快得多!
齐峻毅就着灯火打开了所有货车的隔板,望着那每一车中足份的白盐,微微扬起了嘴角,转而笑色看向被押着的首领,阴声道:“随我去趟海盐场吧,清明殿的人都在那儿等着呢!”
说罢,齐峻毅随即翻身上马,朝手底下的骑兵和士兵们比了个手势,然后骑兵们分前后断路,士兵们押着商队和货车,浩浩荡荡地朝潭州西南处的海盐场进发。
于此同时,踏着夜色入了池州江城的孟颖和燕雨安也到了水运衙门,悄悄潜上了对面的屋檐上。
只是,望着那于夜色中一片安静的建筑,孟颖不禁有些疑惑。
宴辰泽让她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
是事情还没发生?还是,她来迟了?
燕雨安望着那肃穆的衙门,一时皱起了眉头,还是抵不过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道:“大人,刚才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让我们来这儿?”
孟颖微微瞥了她一眼,答道:“他是兵部尚书的独子。”
燕雨安心神陡然一震,不由惊愣道:“就是那个和司南梦老师有过流言的公子?”
“嗯。”孟颖点了点头,眼睛随即被衙门之内的那一抹光亮吸引过去,瞬时冷下眸光,紧紧盯了过去。
看样子,应该快开始了。
“待会你在门口接应卫涵,我先进去。”
燕雨安再欲去问些什么时,就得了孟颖这一声吩咐,于是她立即按压下心中的疑惑和震惊,坚定的点了点头,“是。”
话音一落,孟颖就飞身潜入夜色之中,朝那一抹光亮之地飞掠而去。
衙门此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灯火逐渐燃亮之下,只见一黑衣女子正在与一群护卫打斗,等到孟颖落地之时,场面已然十分混乱。
黑衣女子是一位九品上的五系修行者,在这样以普通官员护卫为主的水运衙门,显然没有人是她的对手,所以两相打斗之下,护卫伤的伤,倒的倒,于周围围观的官吏,或是害怕的于原地发颤,或是慌忙地奔走相告,出门报官……
不知有谁在混乱之中认出了孟颖,见着夜色之下一袭白衣的主司大人于半空中落地,立即大声喊道:“此等恶贼于衙门残杀官员数十人,还请主司大人帮忙抓获。”
孟颖眸光瞬时一凝,立即冲杀而去,而就在她踏出一步时,一柄冷刀朝朝她飞旋而来,凛冽肃杀。
孟颖立即仰身躲过,而那冷刀则从她的面颊上破空飞过,刺向了身后那位大喊的官员。
孟颖随即转身,只见冷刀划过官员的脖颈,“铮——”的一声朝她飞旋了回来。
然而,这时冷刀却走了一条极为偏巧的路线,避过孟颖回到了黑衣女子手中。
孟颖立即回身,正欲冲杀过去时,却发现黑衣女子已然跳上了屋檐顶。
孟颖眸光骤然一冷,立即飞身追上去。
而于此同时,卫涵也带着监察司的人员赶到了水运衙门,同燕雨安一道进去处理现场……
夜色深沉而冷冽,静谧地笼罩在大地之上,将那一轮明月突显得更加孤寂了一分。
孟颖追着黑衣女子从临城东街的镇城飞身落于市集的街道之上,继而弯进了一处被堵死的巷口,而就这时,黑衣女子却猛然停住了脚步。
孟颖心下一紧,立刻微屈肘摸上了腰间的软剑,眼眸在盯向黑衣女子的同时用余光打量向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处极其幽僻的巷口,四周都是已经关闭的摊贩店面,没有居民,更不会有打更的经过。
黑衣女子难不成是想在这里解决她?!
如此想着,孟颖的眸光更加冷冽一分,准备迎战。
她能确定,虽然眼前的这位黑衣女子看起来是五系九品上的修行者,但真实实力却只有九品,若打起来,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
而黑衣女子好似根本没打算迎战似的,转过身来直接揭开了自己的面纱……
孟颖血液瞬时沸腾而去,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张十分熟悉的脸,眉眼温和灵动,常带笑意,肆意洒脱,亲切自然。
即便是在如此深沉夜色之下,孟颖也能一眼认出来这张脸的主人!
是小姐!真的是小姐!
“怎么?傻了?!”
见着孟颖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南梦不禁一疑,走过去伸手到她眼前晃了晃,正欲再叫她一声时,孟颖却突然抱上了自己。
“小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南梦不由一惊,怔怔地眨了眨眼。
难道那老头没将自己未死的消息告诉孟颖?!
他不是知道孟颖是她的人嘛!还封她做了主司!
“小姐,我就知道,你一定没有死,你不会轻易离开我的……呜呜……”
南梦心头不禁一酸,不禁抬手抚上孟颖的背脊,轻轻拍了拍,“好了,没事儿了,我不是在这儿嘛。”
说着,南梦缓缓将孟颖从自己怀里拉开,伸手替她擦拭掉眼角的泪痕,笑着道:“清明殿主司可不能哭鼻子啊……咱们还有正事要做呢。”
孟颖立刻吸了吸鼻子,收回情绪,看着南梦道:“是不是今日水运衙门的事?小姐您尽管吩咐。”
南梦扬嘴一笑,碰了碰她的鼻子道:“正是!”
“直说了,今夜你带人去围剿上官家走私盐的商队时,不是中计了吗?他们都是夜影门的人,刚才我在衙门里杀贪腐官吏时,也在现场留下了夜影门的暗镖……”
“您想栽赃给夜影门!”孟颖瞬时发现其中的关联,抢先一步说道。
南梦一笑:“不错!但是我的野心更大!”
“怎么说?”
“我已经传信给齐峻毅了,现在他应该掌握了上官家联合孙家以及海盐场高官走私海盐的证据,再加上近几个月殿里查封孙家和上官家违律走货的不良记录,这两家,包括海盐场,应该可以彻底清除……借此机会,我想将水运衙门查得更彻底一些。”
孟颖旋即想到了若微和韩良配合季常清查水运衙门的计划,眸光不由深邃起来,思索着道:“您是想在今年年节前彻底掌握江南!”
“没错。”南梦不由赞许地打了个响指,道:“叶家现在已经做了起来,京都里的工部也都已经稳定,你们前些日子刚查了铸坊,所以现在是彻底收拢江南的最好时机!而且,若在年节之前做完,正好可以给朝廷一些恢复的时间。”
“嗯,我明白了。”
“所以你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吗?”
孟颖不禁扬嘴一笑,拍了拍胸脯道:“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做好!”
“好,那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十一月初八,咱们在达州西郊的小镇见,一起出发去婺州!”
“好!”说着,孟颖随即想到了什么,再次问了过去道:“下江南前殿长将卫涵和燕雨安交给了我,到时要不要带着她们一起?”
南梦一疑,随即道:“先带着吧,但是不要告诉她们我的身份。”
“嗯!”
“去吧。”
南梦一笑,拍了拍她的肩,然后飞身离开了巷口,孟颖也不禁笑了一笑,然后也收回软剑,朝水运衙门飞身而去。
今晚,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因为潭州和池州总督同时接到了两次棘手案件——一是海盐场高官同孙家和上官家勾结走私海盐,二是水运衙门进了一黑衣刺客,一夜之间,死了数十位官员。
所以,由军事院两州总督联合清明殿的会审正式启动,并在御史台巡抚监季常的观审之下,于十月末旬结案。
即——查封潭州孙家,池州上官家,其家财没入户部,全族流放为奴,终生不得脱贱籍,与之勾结的海盐场官吏,按罪责轻重处以斩刑和流放。
至于水运衙门嘛……好巧不巧,本来是查刑案,谁知道竟是查出了巨大的贪污漏洞,然后王君一怒之下,明旨让清明殿和季常彻查了水运衙门。
所以,关于水运这一块的案子,竟是直直拖到了十一月还没查完。
对此,齐峻毅感到十分满意,然后趁着延绵的几日大雪,放了兵士们四五日的假期,从池州和达州的交界之地策马奔向了达州西郊的小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