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风带着冬末的干冷,到了晚上,天空中飘洒下了些小雨,叫得这一分干冷中多了些湿润,不似白日里那样闷。
裴将军带着他们去面见王君时,太子正在和王君下棋,也不知道为何这三日拜礼刚过两人还这么有精神。
莫不是都同南梦一样,睡了三天三夜,如今亢奋过了头吧?
当裴将军将事情未末在禀报完后,王君并没有南梦想象中的震惊,而是微微提子走了一步,看着对面的太子浅浅一笑。
“输了。”
太子随即起身行了一跪拜大礼,道:“儿臣棋艺不精,日后定加强练习。”
王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勾嘴一笑,开始将棋子收进盘盒。
“你这棋是跟你母亲学的,自然是不精,而且还处处莽撞带刺,以后得改。”
太子随即拱手低头,应道:“是。”
“起来吧”
王君将最后一些白子放入对面盘中,这才站起来身走到前方的软榻上坐躺下来。
裴将军和太子立马跟着换了站位随候在两旁。
而王君似乎这时才准备开始办理这件事,微微抬目示意了一下两人,道:“都说说吧,这大晚上的,去那干嘛?”
三皇子随即站出来,屈膝跪下道:“回父王,儿臣今夜本是去太祖偏殿祭拜母妃的,却不想得裴将军告知发生了这样的事,是儿臣疏忽了。”
“去祭拜你母妃?”
王君不禁眯起眼来微微打量向他,缓声道:“明日太祖庙祭拜你没有时间吗?非上赶着今夜去?”
三皇子瞬间俯身低头,“儿臣太过思念母妃,才会今夜前去,坏了太祖祭拜的规矩,还请父王责罚。”
王君眸光倏忽一冷,直接略过他抬手示意了一下站在他身后的司南梦:“你呢?”
司南梦不禁一愣,立马躬身拜了一礼,笑着道:“臣半夜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了,所以去厨房找了点吃的,回去时路过大殿,就看到了裴将军在查探。”
“去厨房能路过正殿?”王君突然笑了起来,不禁道:“你这莫不是将整个国寺都逛了一遍吧!”
南梦立马拱手作羞愧状道:“臣惭愧啊,国寺实在太大,臣这一时找不到回去的路,一路上又没见着个可以问话的人,这不就兜兜绕绕,不知怎么的就绕到偏殿去了。”
“哈哈,这么大点国寺就能给你绕晕,那你这几次是怎么进出王宫的?!”
“这不是,有何公公带路嘛。”
“哈哈哈。”王君一时竟大笑了起来,抬手示意了一下他们两人:“都起来吧。”
南梦收了拜礼,直起身子,祁宁则起身站到了她前边,不禁瞥了她一眼。
南梦随即回以一个“你看我干嘛”的神色,扭过头去。
而这时,刚才在裴将军第一时间将事情禀告给王君后,就被王君派出去的何公公终于慢慢吞吞地回来了。
只见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厮和一医官,小厮手里还拿着用瓷碟盛着一些炉灰。
何公公走到王君跟前先是拱手拜了一礼,然后说道:“回禀王上,都查清楚了,静文主持死于匕首刺杀,和毒杀。”
“哦?一起的?”
“回王上,应该死于刺杀,当时毒性并未发作。”说罢,何公公随即唤了医官上前。
医官俯首下跪,拜了一礼,道:“回禀王上,主持心肺处血液呈红中带黑,很明显在匕首刺穿心脉前,毒素就已入心脏,但是最后依她的死状来看,却又是匕首刺穿心脉而导致的。所以,依草民愚见,主持是死于刺杀。”
王君微微动了动身子,让自己躺得更加舒服了些,抬手指了指旁边小厮手里的炉灰:“那是什么?”
医馆立马拱手作礼道:“回王上,此中炉灰含有毒性,经验证,正是主持所中之毒。”
王君目光倏忽冷下一分,微微仰靠到软榻上,挥手示意了何公公带他们候到一边。
空气霎时安静下来,顿时有一种肃静而低沉的气息弥散开来。
太子默不作声,裴将军也默不作声,但南梦却十分疑惑。
按理说着裴将军身为二皇子的岳丈,应该要针对自己才是,而这太子,南梦总觉得他今日出现在这不应该是巧合。
不管从哪个角度上说,都不应该如此安静才对啊?!
那电视上演的,现在应该到了反派指认主角,然后主角再反击,然后两方打擂台,最后主角抓到证据一举打赢反派……
可,换到这里,就是一片寂静?
更有趣的是,王君似乎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而是微微闭上了眼睛。
南梦甚是佩服这样不作为的审案方式。
孤月当空,寒冷的夜风交杂着湿润的雨水在屋外缓缓下着,一滴一滴,令得人生心一股烦躁之气。
南梦还等着回去审审那个刺客呢!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南梦终于忍不住想开口退下时,屋中却突然闯进一个士兵,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士兵身带雨水,脚下满是泥土,脸上却是焦急慌张不已,立马跪伏在王君脚下,抱拳道:“王上,东门院落处发现一具宫女尸体,从她旁边的泥土里找到了这个。”
王君似乎被这一个新鲜事给隐起了兴趣,不禁微微直起了身子,示意旁边的医官去看了看。
医官当即打开嗅了嗅,掏出银针涂抹了一点,不一会儿,银针迅速变成黑色,叫众人不由一惊。
医官立马跪地回禀道:“回王上,此包中是毒药,与炉灰中毒药如出一辙。”
王君脸色瞬间阴厉下来,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士兵,道:“在哪发现的?宫女又是哪里的?”
士兵立马抱拳道:“回王上,在太子的院落处发现的,宫女经查证,是伺候太子的人。”
南梦脸色猛然沉下来,不禁瞥了眼旁边的祁宁。
她比谁都清楚这个毒究竟是谁下的。
要知道,当时把脉时,祁宁是没有中毒迹象的。
太子立马出列跪下喊冤:“父王,儿臣冤枉啊!今夜儿臣一直在和您下棋,根本就不知道这些,这明显是有人嫁祸,请父王明察!”
王君一眼也没有看他,而是冷下脸色转头看了一眼角落边的司南梦,道:“不知梦主司有何高见啊?”
太子和三皇子心下一惊,不由暗自看了司南梦一眼。
要知道,王君审案,是绝对不会听取任何人的意见的,就算是那最得王君信赖的清明殿沽殿长和军事院齐院长此时站在这里,也只有保持沉默的份。
如今公然问司南梦,这怕是谁都没有的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