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两条七弯八绕的长廊,司南梦才跟着丫鬟来到一间方正严实的房门口,房门紧闭着,在太阳落山的下午,看不出里面的情况。
“小姐,老爷说直接进去就好。”
丫鬟福身说道,往后退到一旁。
不知为何,南梦突然有些紧张,突然拍拍脸颊,闭眼叹了口气,大步走过去推门进了房间。
从未见过这司南梦的父亲,倒叫她凭空生出了些兴趣。
白发丛生,皱纹斑斑?或者中年持家,老成稳重?她甚至还想过,以古代人的寿命,可能她父亲已然拿不动筷子了。
可是当真正见到自己所谓的父亲时,她脑海却是一片空白,还凭空生出了几分怨怼之意。
生活久了,她还真真是将自己当作了司南梦。
“把门关上吧。”司文抬头吩咐了她一声。
南梦微愣了一下,转身关门,双手相触,行了一拜礼:“拜见父亲。”
南梦没有跪,虽说跪天跪地跪父母,但在一个现代人的思想中,父母只需心中有敬意和爱意便好,这等跪拜的陋习,她也是实在不想去遵循。
“起身吧。”司文放下手里的书,温和地笑了一笑。
南梦直接抬头看向了父亲。
父亲和她印象中众多中年人一样,却又有些不一样。
司文脸上的皱纹渐渐爬上了眼角,头发用一支简单的发冠固定住,黑色中有那么一些不和谐的白。
“像。”司文笑的很温和,很幸福,似乎很在乎眼前这位打扮的十分质朴的孩子。
“像我娘?”南梦直接问道。
司文的笑容一直没有消散,柔和地点了点头,“当年,她就像你这般,眸中似有千万星辰。那时,我第一次见她。”
“你很喜欢她?”
南梦加重了“很”字的读音,不知为何她心里的怨怼之意一直都没有消散,反而还有点加重的迹象。
司文似是听出了她这话中的怨怼之气,看着她的眼眸,笑着道:“你怨我?”
“说不怨那是假的。”南梦很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司文突然笑了一下,拂了一拂袖,转入正题道:“把你叫来京都……说说你想做什么吧。”
司文微微停顿了片刻,转而换了一个话题。
有些事,他不想这么早就让南梦知道。
“不知道。”
司南梦是真的不知道。若说一生富足无忧,那样的日子她有过,但她并不是很开心,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但究竟是少了什么呢?她也不知道。
“你听说过武楼和书楼吗?”
“您想要我去?”南梦突然蹙起眉头看向他。
“武楼和书楼过两日便会春试收生,你准备准备,带上你弟弟去试试。也不知你是尚文还是尚武,倒是翔儿这孩子,什么都不会,你有空多教教他。”司文微笑着,恍惚间竟让南梦有些慈父的感觉。
“考的上最好,考不上也没事,来年还有机会。春试之后,便是母亲寿诞,届时你姐姐也会回来,记得给她们挑件像样的礼物。”
司文望着眼前的女儿,心里竟第一次有了些自豪和幸福,又夹杂着些伤感。
一回京都,便被王君赏了个八品的闲职,也不知是好是坏……
“姐姐……她嫁的是谁?”
若说这一家子南梦对谁比较亲,除大概就是她那个出嫁的姐姐司舒了,还记得那时老师来江南,曾带给她一串姐姐出嫁时编给自己的手链。
“礼部孙家的次子。”
南梦自觉点了点头,似乎认为礼部尚书之子该是配的上姐姐的。
“一路赶回来,该是饿了吧。去吃饭吧。”司文笑着起身走向她,面色温和可亲,一时竟叫南梦有些错愕。
“我还有一事。”南梦话说出口,瞬时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又加了一句:“还望父亲答应。”
“说吧。”司文温和的笑着。
“我从江南带回来两个朋友,父亲可否将他们收作门生?如果家里钱财不够,就把我的月钱给他们。”
南梦觉得一个四品户部朗中,俸禄应该没有多少,可能养不起门生,于是在后面加了一句。
“你?”司文笑容更深了一层,“我俸禄虽少,但不至于连两个门生都养不起。家里也有好些田庄铺子,难道这些都不会有利润的?”
南梦想了想,微微尴尬的一笑,“也是,父亲不至于穷到那样。”
“哈哈……好了,去吃饭吧。”
……
司家并不像那些大富大贵的人家一般,亭台轩榭,山水依傍,每走到一处便是一处风景,反而是屋檐和长廊比较多。
虽然其中也有个院落依傍着假山湖水,但南梦从前院走来也只看见了独一个,其中还有一个亭子,大概是给人赏景用的园子。
“那后面便是你的院子了。”
司文停在长廊的一处亭子中,笑着看向猛然停住脚步的南梦。见她疑狐的表请,又往山水之后的那处点着灯的院落指了指。
南梦望过去,才发现在在园子的斜后方依稀有座院落,有灯火,隔得远,看不真切,但南梦能大概看出院子大小,竟是要比父亲的书房都大上许多……
“我也不知你喜些欢什么,便依着自己的想法给你添置了些东西,晚饭后你去看看,不喜欢的就搬出来,叫管家拿去卖了。若是院子格局不喜欢,就去找个木工,重新再弄一弄。”
南梦一愣,她……这是穿越出错了?
一般不受宠的私生女难道不应该是有个严苛凉薄的父亲,然后再加上一群难缠的亲戚妯娌,然后她再智斗姨娘,走上人生巅峰嘛?!
为什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怎么了?不喜欢这?”司文见她许久不说话,皱起了眉头。
“不是。”南梦缓过神来,看向父亲,一时竟有些愧疚。
“只是……这个园子该是府里独一个,这里又是后院最前边,这样的方位,该是让祖母住才对。”
“哈哈哈……”司文朗声笑了起来,拍拍她的肩,抚慰道:“母亲可不在乎这些,她老人家喜欢清净,只愿挑后面的小院子住着,你就放心住吧。”
“那,姨娘呢?”
南梦实在觉得这样的爱护不应该发生在她身上才对啊!
“诺,那边。”司文指了指长廊的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