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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番话说完，托亚他们都沉默下来，就算是茉莉这个海族的公主，看着海之蓝的眼神里也多了些许惊愕。她没有想到这样一支看似简单的药剂，原来隐藏着这样大的秘密。
“如果不是上次多洛莉丝的委托，让我知道了那次大战的事，奈汀也不会允许我拿出这支药剂，毕竟这里面的分量太沉重了。”塞西莉亚低声说着，没有再看着海之蓝。
“海之蓝的药效能持续多久？”温蒂的关注重点还是在药剂上。
“不能用时间来计算，”塞西莉亚摇了摇头，“在使用这支海之蓝时，有着什么样的打算，或者说愿望，那么在这个愿望完成之时，就是药效结束的时候。”
“愿望不实现就会一直赐予力量吗？”温蒂若有所思地说道。
茉莉小心地将视线从海之蓝上移开，有些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衣角：“海之蓝的效果，其他人知道吗？我是说……瑞恩。”想到刚才托亚他们的话，茉莉说出那个名字时语气弱了许多。
塞西莉亚摇了摇头：“我不清楚。”公寓的仓库里其实有不少海之蓝，既然是混杂了那么多海族的血液的海水，就不可能只有这么一小支。
根据奈汀之前的解释，所有的海之蓝都在公寓里。因为在使用过后，新的海之蓝需要时间沉淀，好将新得到的海族的力量与原本的相容，它们会自动顺着世界的规则，来到公寓里。
听起来像是有灵魂一样，其实不过和水往低处流差不多一个道理。
托亚用水笔敲了敲白板：“现在知道了海之蓝的效果和副作用，要怎么做？”
“就算让那个瑞恩知道了海之蓝的真实效果，他也不一定会相信。”安西娅撇了撇嘴，“说不定还会以为我们是在骗他，更加想方设法地得到海之蓝……”
安西娅嘲讽地勾起了嘴角：“然后我们就可以在知道他怎么做后，给他举办葬礼了。”
“不要！”茉莉猛地站了起来，“那可是瑞恩！是我的好朋友！”
“可是我们现在并不确定你的好朋友是不是敌人。”坎贝尔安抚地说道，“你再怎么激动也没有用，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了解到他的真实想法，海之蓝会是一个很好的测试方法。”
茉莉顿了顿，然后沙哑着嗓子说：“就算他服下海之蓝是想抓住我，我也不想他死掉。”
“没人说要用真的海之蓝啊。”温蒂笑了起来，她悠哉地躺在沙发上，看着塞西莉亚，“小赛西也是这么想的吧？”说完还故意朝着塞西莉亚眨了下眼睛，然后被托亚瞪了。
没错，有温蒂这个药剂大师帮忙伪装，做个假货还是很简单的。
隔天，塞西莉亚就拿着一支昨晚温蒂炼制出来假药去了药剂师公会的长老办公室，将这支他们希望的假药交给了他们。等出了办公室，她还来到隐蔽的角落里，等待了一会儿。
温蒂很快也来到了这个角落里，然后塞西莉亚扔出了卷轴，布下静音结界。
“确定要这么做？”塞西莉亚有些紧张，不时往左右两边看看。
“当然，瑞恩应该在附近偷看着这里的情况吧？”温蒂感觉得不是特别明显，毕竟这里是海底，海洋对瑞恩的隐藏有加成作用，不过托亚很快就在精神网里回答道：“他确实在。”
安西娅心里不爽，如果不是因为只有食腐动物的精神海足够构造这个精神网，她才不想老是用他的精神海呢……这次构造的精神网比多洛莉丝那次还要大，师傅动物的精神海又变大了？
“在哪里？”温蒂一边问着，一边往周围看了看。
“在你右后方的楼层拐角处，你望过去……没错就是那里，看一会儿，他现在已经靠在墙后了。用精神力探查，他能感觉到的，这样才好接着演。”托亚的指示也让温蒂不爽。
看了几秒，温蒂收回视线，假装在和塞西莉亚说些什么。按照昨晚规定好的计划，塞西莉亚踌躇了一会儿，然后毅然拿出了一支药剂交给温蒂——这些都被重新探出头的瑞恩看在眼里。
“搞定。”托亚打了个响指，看着塞西莉亚解除静音结界，在精神网里继续说道：“塞西莉亚，你可以回到坎贝尔的庄园里了，瑞恩那边自然有温蒂负责。”
“就这么把事情退给我了么？”温蒂似笑非笑地说着，表面上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回到了自己的药剂工坊里。她关上门，不过还处在精神网里。
“不出意外的话，瑞恩过一会儿就要来找你了，你等着就好。”托亚的语气很公式化。
安西娅一边迎上塞西莉亚往坎贝尔的公寓走，一边有心试探这个精神网的笼罩范围，等她们到了庄园里坐下，她发现远在药剂师公会的托亚和温蒂居然还连在精神网上。
“食腐动物，你的精神海已经不能用浩瀚来形容了。”安西娅的脸色不太好看。
托亚装作没听懂安西娅的话：“那是自然，我没有魔法天赋，这个精神海估计是补偿吧？”
问题是没有魔法天赋要精神海有什么用啊！安西娅把自己想要吼的话咽回喉咙。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塞西莉亚，然后在精神网里单向连接上托亚：“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托亚沉默了很久，才这么回答道，“不过我不会伤害塞西莉亚。”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安西娅没好气地说，“你要是敢伤害塞西莉亚，我就送你去地狱归墟玩上一辈子，让柯尔守着大门不让你出来。”
听着安西娅的话，托亚有些想笑，不过他只是扯了扯嘴角，然后低头看着自己掌心里浮起的橙色钥匙。昨晚他没有把橙色给塞西莉亚，她也没有提。他不知道自己是一时忘了还是不想交出去，或许两种原因都有吧？但是这个东西，应该在塞西莉亚手里最好。
托亚收起了钥匙，和旁边的柯尔交换了一个眼神：接下来就要等着了，看瑞恩什么时候会上当，去找温蒂要那支刚才交换过来的“海之蓝”，从而知道他真正的打算。
瑞恩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地看着桌上竖着的一支试管，那里面是空的，不过他想到的是刚才看到的温蒂和那个叫做塞西莉亚的穿着灰斗篷的女人。塞西莉亚交给温蒂的应该是真正的海之蓝吧？温蒂之前跟他说过，她有一个好朋友，看样子就是塞西莉亚了。
能随手拿出海之蓝的好朋友吗……瑞恩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无知还是单纯。
就像他以前的那个好朋友，单纯的笨蛋。
眼前一片漆黑，就像是那天晚上的海底。在照明术的作用下，他看到了终生难忘的场景。
尽管早就知道自己可能看到什么，在真正看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干呕起来。魔界已经和平了好几百年，海族有着自己的一大块地盘，也不用跟陆地上的种族争抢，过得更加悠闲。
哪怕是有凶恶的魔兽出现，也不会造成那样噩梦般的情况。在完全没有警惕的情况下被杀，那些海族的眼睛里似乎还残留着满满的惊讶与不敢置信。
然后……然后他忍住胃部翻涌而上的不适感，在因为照明术显得更加可怕的尸体里找着那个人。他很快就习惯了尸体的存在，可是直到最后，他都没有找到那个人。
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在发现这个事实时，的确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但是紧跟着，他便想到了这个事实会造成怎样的冲击。他抹去自己翻找留下的痕迹，不安地等待了几天，最后却听到了那个人已经确认死亡的消息。
他去看了所谓的尸体，虽然已经不是他记忆里幼稚的孩童模样，但是那的确是她应该有的样子。他挑不出问题来，不管是谁都坚信那就是她——可是他不信。
不管那个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他都要找到她，然后才能确实地安心下来。
瑞恩睁开了眼睛，蓝色的眼睛里一片宁静。他站了起来，将面前的空试管放回抽屉，然后走出了房间，目标直指温蒂的药剂工坊。
他需要那支海之蓝，不管是为了此刻还是为了以后，他都需要强大的力量。
记忆里的话语又浮现在脑海里：“是我弄坏的，你每天就知道药剂，难道那些东西比我还要重要吗！既然知道我是公主，你就应该陪我玩啊！”
那个时候他其实都知道，比起用公主的头衔吓唬人，她只是想要有人能陪着她玩而已。可是娇宠长大的公主殿下根本不知道如何正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他也因为气愤离开。
直到最后离开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没有再好好说过一次话。
房门打开的瞬间，他给自己挂上了微笑：“温蒂大师，我有些话想和你聊聊。”
温蒂看着他，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拉开门让他进去，又迅速关好门。她说道：“你来得正好，我想我需要一个帮手，来确认海之蓝的药性。”
房间里的桌子上，正悬浮着一支装着淡蓝色液体的试管。瑞恩深深地看了它一眼，然后一边说着表达惊讶的话，一边暗自握紧了拳头，他会将海之蓝拿到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