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仿佛命中注定一样。在全体坚定反对王权,积极支持革命的议员的投票下,法国国民公会在它成立的第一天,就宣布废除君主制,并在9月7日宣告了共和国的成立。
法兰西共和国如同一个异类出现在欧洲大陆上,然而偏偏距离巴黎最近的普奥联军已经无法复制他们在隆维和凡尔登的胜利。从战争前线最新的战报表明,因为联军并没有完全控制五条隘路,导致法军穿到阿根尼山丘的后方,给普鲁士的后勤线开启骚扰战。联军主帅布伦瑞克公爵已经下达向后撤的命令,奥地利人猜疑昔日腓特烈大王的军队不出力,直接单干,选择北上佛兰德斯与低地奥军汇合,另开战场。
西班牙执政高层对此反应还是冷静的,没有再出现往日的惶恐。毕竟从法国选举的排他性,大家就已经知道选举之后产生的结果,乞求法国继续维持君主制反而是一厢情愿的事情。但是在马德里的社会里,确是又一个震撼弹。
昔日君权神授最强的国家,如今却为了自由,将他们的君主抛弃。
9月19日,布恩丽池议会的一名勇敢的议员卡尔沃·罗萨斯,首次就共和法国从1789年到现在进行了一场公开的总结《论自由》,这也是西班牙自由派第一次在正式场合,并且破天荒首次以革命概论法国人在1789年的暴动。
“过去一年里,我们看到了在法国发生那场斗争角逐,那些认为权力来自‘出生和教会’的人和认为权力来‘人民同意’的人在互相在斗争,‘国家和教会’对阵‘人民民主’。自由的歌颂在法国已经响起,我抱着期待的目光看着,想看到法国的成功。然而失去道德的自由是我要的自由吗?失去了秩序和权威的自由是我要的自由吗?
......
法国革命摧毁旧制度的一切,但是那些新事物真的被这个国家所接受吗?答案是没有,否则为什么法国要继续捉拿拒誓派教士,为什么贵族和那些立宪派社会人士会选择离开法国,又是谁对8月巴黎恐怖那些死去的人视而不见,国民公会的排他性选举真的能代表全体法国人吗?用暴力来凝聚国家共识,必然导致更多的暴力,侵害更多人的自由。自由的实现从来就不是靠多数人的投票的能够解决问题,而是依靠传统和智慧,传统是基石,因为它经过了时间的检验,而当它不适应国家的需要模,就需要智慧在尊重传统的基础上改革,从而更大程度减少社会的动荡。自由不是法国人的口号,而是历史的传承,从1188年召开的莱昂王国议会到我们这一代,而我们也有义务传递给下一代。”
这是自议长佩尼亚伯爵首创“自由主义”来囊括那些启蒙思想后,自由派团体首次在布恩丽池议会公开谈及自由的演讲。议会诞生的时候,他们只是非正式小团体,有志参与的大部分的人因1789年法国事件,害怕被说法国雅各宾而忌讳,更不会把自由挂在嘴边。主因西班牙启蒙思想主要是从法国传入,而法国喊得自由口号太响,所以对自由的定义,西班牙受法国影响很大。
一直到今年,伴随欧洲大陆各君主国相继查封法国刊物。在南欧,西班牙成了唯一没有完全查封的国家,纵使有人批评《1791出版条例》不够严格,但是政府并没有改变的意思,更重要的是百科全书派依旧当家。卡尔沃·罗萨斯,这样一位天赋民权的人,更是直接参与了《调整条例》的制定,也说明了政府或者背后国王的态度。自由派的活动也开始从一开始的地下小团体,因人数增多,正式浮上台面。
《论自由》的影响不压于法国宣布共和,《半岛周刊》都准备进行三期连载,就“自由”对于西班牙的重新定义进行讨论。教会的保守阵营对此是大加赞赏,对于他们而言,法国那种新自由简直就是破罐子破摔。毕竟教会在1790年愿意接受改变,就表示他们不是迂腐的人,可以期待降低一点部分批评文学的攻击。
马德里皇宫,国王办公室
阿方索正在翻着手上议会自由派的名单,浮上台面有18个人,4个是贵族,2个是教士,剩下才是第三等级,都主要坐在左边。他们才是名副其实的自由主义者,和内阁里,那些只是把自由主义作为改革工具的老家伙,是不同的。
不过让阿方索奇怪的自由派里第三等级只有12个人,数量偏少。
“可能还有一部分的人是在观望吧。”情报头目莫莱诺对此只能做出这样的解释,“我们监视圣三一修道院的人汇报,参加沙龙的人数不止这个数字,不在名单上的议员至少还有20位。”
“他们的活动内容主要是什么?”阿方索询问道。
“主要以沟通交流为主,有谈及英国革命,美国独立和法国革命的区别,讨论英国国内埃德蒙.伯克的《法国革命论》和托马斯.潘恩的《人的权利》,以及关注发生在英国两派对法国革命的论战。除了这些,也有批评的政府和教会的声音,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同好会。”莫莱诺回答道,“目前并没有发现他们有类似英国辉格党那样的政治目标。”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阿方索仿佛笃定这种小团体未来的演变趋势。
“陛下,《人的权利》包含殖民地独立和共和国内容,被审查委员会列入禁书书目里,是否将这个举报给市警察局?警告一下他们。”莫莱诺。
“法律上怎么执行就怎么执行,不需要问我。”阿方索不假思索的说道,自己又不搞政治迫害,禁书的罚款对于那些有身份的人也不会有大风波,你秘密出版刊印才是入刑的大罪。
“是的,陛下!另外这里有巴黎情报处就公使馆悬头事件的调查,现在已经有眉目,已经锁定嫌疑目标。”莫莱诺从文件袋里掏出新文件,递给国王,然后继续说道,“主使人是弗朗西斯科.米兰达,是我国的通缉犯,目前人在法国陆军任职。”
“通缉犯!犯了什么罪?”阿方索疑惑了,一国通缉犯在本国驻异国的公使馆前示威,这在后世也没见过这么莽的呀!
“他是委内瑞拉人,是我国一名殖民地将军,主要是犯了两个罪名。第一个是贪污援助美国物资,第二个是煽动新大陆殖民地独立。逃逸于美国,所以一直没有逮捕。”莫莱诺兴奋道,一个通缉犯竟然主动现身,他就等着被抓吧。
阿方索则是比莫莱诺想得更多,一个煽动殖民地独立的人出现在共和法国,还加入法国陆军,还搞公使馆示威,怎么看都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