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华面现害怕之色,嘴里帮着道:“这位姐姐,这不能怪咱们娘娘,娘娘她宅心仁厚,见文嬷嬷病痛难忍,才请黄御医看一二,娘娘把完脉便去午歇了,根本不知晓黄御医还在。”
说完这句,又充满柔弱委屈的说:“何况娘娘午歇,是你们先头来求见不说缘由,进来后也不肯说出实情,娘娘怎知是如此大事,既这么急,何不早说?”
几句话之间,竟是将胖丫的话怼了回去,把珍妃摘得一干二净,责任一下子推了回去。
珍妃听了,手用力抓住采华的,仿佛有了支柱一般,心里顿时没那么慌张了,连连点头:“就是如此,本宫方才在午歇,不知此事,若是知如此急,定会当先请人出来。”
无论是不是在午歇,都得一口咬定了。
胖丫登时大怒,见到珍妃时人清清醒醒,衣裳妆容整整齐齐,哪里瞧得出午歇刚起的模样。
好个巧舌如簧的丫头!
先前不见人时推三阻四,现下几句话下来竟然是赖到了他们头上,她在齐嬷嬷身边见得多了,怎么会分辨不出,又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她本身性子就比较火爆,跟个辣椒似的,连贵妃的面子都敢下,此时被采华一怼,不由气得胸口起伏,就要说什么。
一旁的小吉子一把拉住,眼睛精芒一闪,深深看了那宫女一眼,袖子一抹眼睛,又一道泪汹涌留下。
他挡在胖丫前头向前两步,拱手一拜到底,语气又悲又苦:“回珍妃娘娘的话,不是奴才们不说,实是事关重大,齐嬷嬷让保密,外头闲杂人多不能说,现下实在不敢瞒着娘娘,奴才们来前,人,人已经……”
他身子开始发抖,仿佛承受了极大的痛苦,终于一咬牙说了出来:“人已经血流止不住,现下都没止住啊。”
他依旧是说的小青,小日子还没结束,可不就是没止住吗,心中喃喃自语,小青有怪莫怪,为了遵从主子的话,帮小青报仇,也是拼了。
说完这句,他面色十分哀恸,似乎无法承受一般,用袖子捂着脸压抑大哭,在无人看见时迅速给胖丫使了眼色。
闻弦歌而知雅意,胖丫立即明白了小吉子的意思,咬着牙齿,眼中带着愤恨道:
“珍妃娘娘,我们来前齐嬷嬷就道,如今还不明血流不止之因,请黄大人看了后才知,嘱咐干系甚大万万不可外传,恐泄露出去引得后宫无端猜测,说了也怕珍妃娘娘担心受怕,可珍妃娘娘这里的刁奴推三阻四,不说个明白,怕是不肯轻易将黄大人交出了,只得违背齐嬷嬷之意说出!”
珍妃脑中“轰”的一声,只觉天崩地裂一般嗡嗡轰鸣,心狂跳不可自抑。
她听明白了潜台词,苍澜院那位现下有血崩之症,腹中龙种只怕保不住了,而且这里头不简单,恐怕是有人害的。
这事可就大了去了,要是如此,她这里就算再有理,终究还是耽搁了,只怕摘不干净了,尤其是这丫头来势汹汹的虎狼之词,说的像是她故意的一般……
她不由心神大乱,嘴巴蠕蠕半天,身子晃了晃,摇摇欲坠。
采华见这个帽子又扣回来,心下焦急,见珍妃还没应对,赶忙想要出声。
小吉子早就留意了,见她动作,立即一声大哭打断,嘴里大声说道:
“奴才们也是没有办法啊,来拜见娘娘,娘娘在午歇,等好不容易见了娘娘,却是不见黄大人,娘娘也说人不在,黄大人竟是凭空消失了一半,奴才心里不由发急,心中虽不敢违背齐嬷嬷所言,可却实在是耽搁不起,不得不对娘娘据实以告,以求知晓黄大人去处,奴才们也是没办法啊……”
声泪俱下,最后厉声凄然道:“还请娘娘保密,如今只苍澜院与华宁殿知晓,万万不可泄露,否则引雷霆震怒,奴才们死不足惜,只怕连累了娘娘,被…被迁怒了去……”
一刹那间,珍妃面上血色全无,接连被刺激,又被“牵连”“雷霆震怒”“迁怒”这样的字震动到了,瞳孔颤动,只觉脑中有道天雷劈开,让她形神都要俱灭。
紧接着,她不顾形象,手里掐着采华,嘴里发出又尖又利的声音:“人怎还没来,快快将人请出,快……”
否则她就完了,齐嬷嬷不会放过她,万岁爷雷霆之怒她承受不起!
声尖利得都变了形,让身边的采华耳膜差点被刺破,冷不丁吓了一颤。
采华手臂一痛,痛呼出声,她心里一震,先被小吉子和胖丫一唱一和震慑住了,又无缝插嘴反击,后被珍妃吓到。
她原先巴不得拖延些时候,现下不能了再拖延了,当下应了一声:“奴婢这就去瞧瞧。”
她忍着痛,将扶着珍妃的手,从珍妃掐着的手里挣出,转身向着文嬷嬷屋子跑去,她要去把自己手尾收拾干净,若是被珍妃或其余人发现,恐怕她首当其冲。
她先前做了准备,让人拖延拖延,如今不敢了,她怕被发现。
原虽有心里准备,能把自己摘干净,可小吉子那话一出,她立即想明白了,珍妃已经乱了,如今巴不得有个背锅的。
如果苍澜院那位有事,珍妃恐会推她出去顶罪,毕竟先头阻拦的人是她,而珍妃可顺着她说的借口不知情!
原本怒目圆瞪的胖丫和小吉子,两人同时也被珍妃尖利的声音吓了一下,都愣了一下,相互对视一眼。
胖丫心中火气顿消,她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是不显,她立即换上焦急痛哭的表情,又是大大地干嚎一声:“快啊,先头的太监怎那般慢啊,是不是故意的啊。”
不嫌事大,火上浇油一般,只觉心中十分痛快,那眼睛透出兴奋之采,面上却焦急不已,嘴里还在干嚎不掉泪,显得十分违和。
珍妃吓得更慌乱了,连连挥手,旁边的宫女都快扶不住了,嘴里不住道:“没有,没有……”都要癫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