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万真闻言,冲过去就想揪领子问黄神医什么意思,被黄神医拿出一根针来,生生给逼停了,只能隔着几步破口大骂,骂着老头儿不安好心。
莲长和忍不住哭起来。
黎清书蹙眉沉思。
莲沐苏最为冷静,制止了二弟,又安抚了几句他爹,朝着黄神医拱手行礼,冷静地问黄神医这么做的用意,是不是有什么需要他们去做才行,还请赐教。
黄神医这才慢慢悠悠地指出:“总算还有个有脑子的人,你娘身子虽然衰败,但老夫出手能保她身体无虞。只是这难治的是心病,关键之处不在于她睡不睡,而在于她的心结能不能解开。你们是她最亲的人,能不能激起她求生的欲望,就看你们了。”
说着又跟他们解释了几句,教他们等会怎么做,熟睡之人最是放松,精神的疲惫在睡梦中得到缓解,最容易放开心怀。
让他们在泡药浴时候,说什么都行,就是要激起她的求生欲望,让她醒过来,那就行了。
当然,能找到心药最好,要是找不到也别雪上加霜去刺激,以免弄巧成拙。
于是便有了这一幕,他娘在里头泡药浴,他爹在浴桶旁喊,他二弟在屋外喊,而其余人等都在院子里。
莲沐苏能明白黄神医这是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若任由娘衰败下去,只怕往后连这法子都用不了了。
只是他情感上不能接受,他出门前娘还对他殷殷嘱咐,让他别牵挂好好考,一回来娘就这样沉睡了,让他怎么接受。
是啊,的确如神医所说,他娘太累了,若不是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他也不肯认同这种做法,这法子起码可以让他娘好好睡上一觉,哪怕一睡不起
黄神医说话是不中听,嘴臭了些,但看得出有医者的慈悲之心,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累了半宿,又陪他们守在这里,盯着他们怎么做,怕出岔子。
只是看着实在有些欠打了……
莲沐苏叹息一声,对吃鱼的黄神医道:“神医,受累了,不若去歇息歇息?”
黄神医吐出一根刺来,冷哼一声:“老夫去歇息了,就靠你们这些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货?也就这丫头稳妥些,其余的通通不像话。”
莲沐苏顿时沉默了。
“该添水了,去吧,下一桶,泡好这一桶就出来吧。”
“是,多谢神医。”
曹德这边。
有人回来禀报:“祖师爷,属下无能,那两人跟丢了。”
曹德狐狸眼一眯,随即又放松下来:“无妨,若是这点能耐都没有,我倒要怀疑他们了。内卫司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既然想投靠我,不拿出点真本事来,又怎么能收。”
精神小伙陈卫迟疑地问道:“祖师爷,咱们查了那么久都没有眉目的事,那两人竟然有线索,其中会不会有诈?小的担心……”
此事乃内卫司最高机密,他担心这两人不靠谱,会泄密……
曹德抬手打断他的话:“如今内卫司陷入了死胡同,跳出局外去看看也好,这两人虽不知来头,却也不像薛平的人,他们来找必有所图,等着就是。若有不对,抓起来便是了。”
说起来,那个年轻人他还挺欣赏的,观察入微,人不笨,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几次让他起了杀念,又打消了过去。
此次来找也只是说有他最关心的事的线索,想入内卫司,递一份投名状,并没有点破是什么事,打的哑谜却又清清楚楚指向了薛平的私兵。
胆子这么大的年轻人,他真是好久没遇到过了,他倒是好奇,这年轻人怎么猜出他们要做什么事的,又是怎么查出来的。
陈卫道:“是,祖师爷。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曹德忍不住扶额:“还用爷教你?往日该怎么办,如今就怎么办。”
“是。”
他懒得再解释,又吩咐道:“带几个乔装打探的好手,整装跟爷出发。你在京中盯着各方,若有异动随时来报,还有那两人若再来找,第一时间禀报。”
内卫司的人真是越来越笨了,若那年轻人可靠,收进来倒是一把好手,省得这些混球看着越来越不顺眼。
陈卫应声去点人。
曹德看向京中的某处,心中叹了口气,又不能去看姐姐了……
今夜这两人提的线索,他直觉上是可靠的,来不及等了,怕夜长梦多,他必须得连夜出发带着人去查。
这年轻人实在是聪明,只说留神到有批御寒衣物和粮草似是有异常,听说内卫司在查贪赃枉法之事,便提供了去向的线索,旁的一句也没有点破。
交给他的单子上,却清清楚楚展现了这批辎重够多少人用,能用多久,藏了多少铁器,由何人所运,其他概没有提及。
最后又点一句所运之人似是谁家拐了几个弯的亲戚家奴,让他一听就明,却又似是而非没有说破,让他想杀人都没理由,实在太聪明了。
没有邀功,面对他的试探也只说不知道,并不像那些自以为是的人要教他怎么做,很对他口味。
只是这样聪明的人,一般人驾驭不了,能不能信得过还另说。
若这次出去有所收获,等他回来,便将这两人找来,若要进内卫司可以,必须将家底老实交代,来意目的扒个干净,否则就别怪他不讲道义,与其落入他人之手,为他人所用,还不如毁了。
曹德将思绪理清,等底下的人来了,悄然出城。
曹德嘴里的两人,正是莲宝和马叔两人。
莲宝带着马叔,盯着郭家和薛家的一举一动,连盯了这么多时日,总算有所收获,被他发现了端倪。
觉察到郭家行的事不对,他心中慎重思虑后,决定冒险找内卫司阐明。
这次的事,就他所见实在够大,若是真的,别说一个小小的郭家,整个薛家都会连根拔起。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若非他一直没放松盯梢郭能,摸清郭家的一切产业,又怎能那么巧发现此事。
待他推测出来时,激动得手微微颤抖,压抑不住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