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桌上的气氛越来越差,贝雅硬是把话题扭转回去,她深知只要提到关于许榕的事,岑寂多丧心病狂都能停手,便问他:“那还剩下三个月不到,你婚纱什么的来得及准备嘛,还是说你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就是在等天气暖和些?需不需要我帮忙准备什么?”
“嗯,差不多了。”岑寂弯唇一笑,“很早之前就准备得差不多了。”
许榕下意识偏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一桌人也好奇地看向他,这很早能有多早?
忽然被一桌人盯着,岑寂倒还真认真思考起来,手上给许榕剥虾的动作依旧没停,沉吟半晌,答道:“从我俩谈恋爱那天吧。”
“……六年前!?”许榕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六年前就笃定我们会结婚?”
“不啊。”
岑寂笑着往她嘴里塞了块虾仁,“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也越来越不确定我能不能出现在你的未来里,不然我们怎么可能分开六年。”
那时候他已经没有任何能牵制得住许榕的把柄了,她想走,他根本留不住。
许榕嘟囔着:“那你还准备婚礼,要是我们……”她噤了声,跳过那几个字,“你不就白准备了嘛。”
“没有白准备。”
岑寂停下手中的动作,声音没有刻意放轻,一桌子的人还都在看向他,他就这么平铺直叙,嗓音温吞地告诉许榕,
成不了婚礼,还能成我的葬礼啊。
他永远都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将生死置之度外,把许榕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也一早规划好了自己的人生前路——
没有许榕,就是死路一条。
岑寂极端,执拗,却又永远忠于许榕,心甘情愿在她面前俯首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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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几人帮着一起收拾碗筷桌子,几人准备水果,几人围着桌子打扑克、麻将,屋子里氛围热腾腾的,好不热闹。
岑寂被他们几人拉过去打牌,免不了要抽烟,他下意识接了过来,还没叼进嘴里,余光注意到沙发上看春晚重播的许榕,又把烟别在耳后,
“不抽了。”
“戒了这是?”程家人问道。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懒洋洋地笑了声,偏身看向沙发上的人,一副无奈的口吻:“家里那位不喜欢,一身烟味回去要被嫌弃的啊。”
顿了顿,看向要抽烟的岑三叔,他笑眯眯地投过去目光,一声“三叔”喊得岑三叔点烟的手都抖了抖。
岑寂发疯是正常,转了性子乖乖叫人才让人害怕,活脱脱一个笑面虎,准备趁人不注意,在背后捅刀子呢。
岑三叔灭了刚点燃的烟,硬着头皮笑笑两声,“既然侄媳妇儿不喜欢,我这个叔也不好抽。”
话落,几个要抽烟的男人也纷纷把烟收起来。
岑寂也没白叫人迁就他,没几局下来,百万筹码输得个精光,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阿寂今儿手气不行啊,还是故意让我们这群老东西的。”
“我看人家是心不在这儿。”
“你们几个现在少说大话了,小寂要是认真起来,你们今晚能穿个裤衩子走,都是小寂手下留情。”
“哈哈哈哈……”
几人打趣了几句,岑寂浑不在意,口吻随意:“这才哪到哪儿啊。”
他一昂首:“洗牌。”
他还能继续输。
岑欢蹲在门口玩手机,听到几声门铃响了,麻溜地起身开门,朝屋子里喊了句:“二叔母,程澈哥哥他们来了。”
她嗓门大,一喊,屋子里的人声都小了几个度,个个抻长了脖子往外看,牌桌上的几个大男人纷纷招呼程澈过去加入他们。
沙发的于音时瞬间神经绷紧,下意识坐直了身体,跟着往门口看去,她只看了玄关处的男人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
程澈…他和他的妻子穿了同款的外套,他们牵着手,似乎是很恩爱。
于音时敛着眸子,倾身从沙发上拿了个苹果抱着啃。
她眼眶有些酸,不过还能忍得住。毕竟这是最好的结局,她和程澈从来都不可能。
旁边,程简强硬地攥紧她的手,唇角的笑意愈发幽深,他侧身,下颚压在她肩上,口吻看似好奇,问她:“音音,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程简哥哥。”于音时藏好一团乱糟的思绪,笑道。
“没有就好,我以为音音还喜欢阿澈呢。”
“……”
手上的力道大到疼,于音时拧着眉,“程简哥哥,你抓疼我了。”
程简依旧没松手,声线平稳到有些残忍,“疼些才好,疼了,音音才能意识到你是谁的,才不会有不该有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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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寂起身伸了个懒腰,又坐回去往椅背上一靠,后仰着脑袋看程澈,一副混不吝的做派:“过来替替我,我今儿手气不行。”
“我这才刚来。”程澈放下手上的东西,“好歹先让我给大家介绍介绍希希。”
“成。”他歪着身子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叫牌桌上的人都停了下来,“给你几分钟,叫大家认识认识你老婆。”
“哪有这样的。”程澈牵着南春希坐到沙发上,挨个给她介绍亲戚。
南春希就这么被程澈牵着,他介绍一个亲戚,她就乖巧地问一声好,脸上始终挂着恬静的笑,特讨长辈喜欢。
“这…”余光看到于音时,程澈脸上的笑滞了片刻后,很快,他恢复自然,“我哥和嫂子,这应该不用介绍了吧。”
“哥,嫂子,新年好。”南春希还是打了声招呼,和对其他人的态度无异。
于音时硬着头皮扯出唇角的弧度,“你好。”
她叫不出那一声弟妹。
心里难受得厉害,脊背僵直,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程澈,又生生被她克制住。
程简大大方方打招呼:“弟妹新年好。”
“认完了没啊?”岑寂跟不会看氛围似的,大咧咧地问道:“完了就过来,别磨磨唧唧的。”
程澈哭笑不得,偏身看向南春希,还没说话,南春希便点头,“你都陪我那么久了,去玩好了,我在这儿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