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婶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她一走,芸惜就去了花园。
听到奴才汇报,林景州心中疑惑,大步出了书房,也去了花园。
这个府邸除了她的房间,其他地方并没有精修过,包括他的房间和书房,都是后来临时布置的,就更别说花园了,她去那里做什么?
来到花园,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湖边的芸惜,她正四处观察,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他眉头一皱,她在做什么?
芸惜在他一过来,就发现了他。
压抑,绝望,看不到希望吗?
她已经暗示过自己的心意,他全部无视不说,甚至还要给她寻夫家,就因为他自卑是吗?
若是真的自卑,不想耽误她,那一开始就不该让她误会!
她往湖边蹭了蹭,低声喃喃,“林景州,是你先招惹我,你如今想退就能退了吗?”
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湖水,九月了,湖水已经开始冷起来了。
“你不会让我摔进湖里,对吧?”
她深呼吸一口,假装一脚踩空,身体往水里摔去。
眼看自己就要摔进湖里,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一个旋转,将她稳稳抱着,落在了地面,“你在做什么?”
芸惜也吓得不轻,虽然这湖水也不深,但她不会游泳啊,抓着他的衣服,她声音发紧,“没,没事,刚有点晕而已。”
深呼吸了几口,心中又甜蜜又苦涩,甜蜜的是他真的时刻都在保护她,苦涩的是这个人真的努力在远离她。
她抬头看向他,他眼里的担忧那么明显。
“林景州。”
他担忧地问:“还不舒服?”
“你……”是不是因为你是太监才推开我的?
“我怎么了?”
芸惜抓着他衣服,那句话在心里练习了好几遍,可看到他这张脸,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没有一个太监愿意把自己一生的伤痛摆在明面上说,林景州也不例外。
她叹了口气,换了个问题:“你说我能找到一个好婆家吗?”
“一定能。”
“我只算得上一个大龄宫女,没有积蓄,家人不知道在何处,我又不是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受婆婆气的性子,我这人锱铢必较,吃不了苦又受不了气,谁会愿意娶我?”
“别妄自菲薄,你的嫁妆不会比世家小姐少,这里会是你一辈子的底气,你不必相夫教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给你找的夫家,绝不敢欺辱。”
他顿了一下,“找个没有婆婆的夫家,便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芸惜:“……”
“总之,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她咬牙挤出一抹笑,“那我还得谢谢你了,小弟!”
林景州不喜欢这个称呼,却没有制止她,“不用谢。”
她推开他,转向花园深呼吸,她不再看他,她怕自己忍不住气。
什么叫给她找个没有婆婆的夫家?
难道遇到合适的夫家,他还能上去把人家母亲杀了?
“芸惜。”
“滚!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家伙,太气人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林公公,谁敢让他滚?
可林景州没因为这个字生气,他只是不解地看着她背影,她为何那般生气?
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会,他听话地转身。
刚走几步,又被叫住,“喂!”
他回头,“怎么了?”
芸惜又郁闷又无奈,“这怎么也算你家,你就让它这么破旧着?你也去了郑府,你没觉得人家的后花园很漂亮吗?不觉得相比之下,很丢人吗?”
“我不在意这些?我也不宴请宾客。”
芸惜双手叉腰,“那你一天都在意什么?”
林景州嘴巴动了动,一个‘你’字到底没说出口。
“我喊住你是要跟你说,我准备找人把这里修缮一下,这么好的院子,不布置一下白瞎了。”
两人之间的事还是得一步一步来,她现在首要任务是找回记忆,绝不能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
“这些事,你不用跟我说,账本和钥匙都给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别动地下就好。”
“知道了。”
他淡淡一笑,“秀女大选要开始了,后面我回来时间会变少。”
她脸上的不悦敛去,带着一丝着急,问:“好几天都不回来一次?”
“那倒不会,如果晚上不回来,我会派人回来说一声的。”
“哦,知道了,你去吧。”
林景州看了她一眼,才离开。
……
芸惜做了两年生意,如今做事雷厉风行,说了要重新修缮花园,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带着蓝玉出门找修缮花园的大师了。
打听了几家才找到一户园林设计大师,李大路,已经快七十岁高龄,是园林设计方面的行家老手,在京城名气很大。
听了芸惜是林府来的,不敢怠慢,就请她进门具体详谈了。
招待她的是李大路的孙子,李炎。
“我不懂这些,只是府里荒废的地方众多,想劳烦大师简单设计一下,在不动土的前提下,重新设计修缮。”
“林公公的府邸,草民自当尽心尽力,不过草民的爷爷年事已高,如今园林修缮设计都是由草民执笔,爷爷在旁提点,不知姑娘介意吗?”
“不介意,不介意。”
李炎恭敬地开口:“那下午我去林府具体看一下情况,先画个草图出来。”
“好。”
约好时间,芸惜就带着蓝玉离开了。
走在街上,蓝玉才激动地开口:“小姐好厉害,面对那些大老爷们儿,一点都不胆怯。”
“胆怯什么?咱们是客人,花钱让他们做事,没什么好怕的。”
蓝玉害羞地笑了,“奴婢以前没出府做过这么重要的事。”
“没事,以后我教你,反正我闲着没事干。”
远处几辆马车驶来,马车精美无比,足足有十辆。
“这秀女进京有点晚啊。”
“前几日秀女就该都到了,这怕是哪个穷乡僻壤送来的。”
旁边有路人议论,芸惜眼前一亮,这是秀女的车?
她伸长脖子,想看车里坐的人长得什么样子,可惜马车一点缝隙都没有,除了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吧?”
芸惜看了一会,觉得无趣,点了下头,带着蓝玉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