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廊下,天雪不敢置信地压低声音,问:“你竟然是京城人?那你怎么会到了松洲?”
林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明静带着两人来到一间厢房门口,回头看向林娘,“想必施主也没有钥匙吧?”
“嗯。”
明静从衣服里拉出一根线,上面挂着一把钥匙,摘下来交给她,“方丈曾来过施主的房间,随后就吩咐了,除非姑娘来,不然这间厢房永远封着。”
林娘和天雪相视一望,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抹震惊。
她接过钥匙,看着紧锁房门的厢房,不由地紧张起来。
“那贫僧先告退了。”
“多谢师父。”
两人目送明静离开后,才打开门锁,推开厢房的门。
这是一间非常简单雅致的禅房,但是落了很大的灰,一看就是很久没人进来了,房间里没有任何私人物品,只有书桌上,一张未曾写完的佛经。
天雪拿起来,吹了一下纸上的灰,看到上面的字,忙朝她招手,“快来,这还真像你的字。”
林娘快步走过去,看了一眼纸上的字体,她一眼就认出这的确是她写的。
“你以前还真来过这里!那你是京城的大户人家的小姐了?”
天雪盯着她猜测。
林娘苦笑一声,“我不知道。”
“最近不是一直在吃大夫开的药吗?还是一点都想不起吗?”
她摇摇头。
天雪把纸递给她,“你仔细看看你以前写的字吧,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来。”
林娘拿着她三年前抄的佛经,仔细看着那些字,努力回想。
天雪在房间里到处检查一遍,目之所及,一点外人住过的痕迹都没有,林娘如果当时借住了禅房,绝不会不留下一点痕迹的,但这里明显就没住过。
她扭头看向林娘,“怎么样?”
林娘看看自己抄的佛经,又抬头看看禅房,明静师父说她租借厢房是为了给家中长辈抄写佛经祈福。
为了祈福……
她为了祈福抄佛经……
林娘揉揉太阳穴,逼自己努力回想过往。
但想来想去,还是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半天过去了,她懊恼地放下纸,“我想不出来!”
天雪走过来,安慰道:“别着急,慢慢想,三年时间你都没想起来,现在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想起来吧!”
“如果我真的是京城人,为什么我会到了松洲?两地隔了千里,我当时才十五岁,不可能一个人去过去的。”
“会不会是被人贩子拐卖了?”
天雪猜测,林娘抿着唇,有这个可能!
两人在禅房待了快一炷香,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她们再去找了明静,询问能不能继续租借那个厢房,明静笑道:“当然可以,为施主保留下那间禅房也是主持方丈的意思,不然超过三个月,我们就会清理房间了。”
“那我能见见主持方丈吗?”
说不定,方丈认识她呢!
明静开口:“方丈闭关了,要一个月后才能出关。”
一个月……
林娘失望地垂眸,等不了那么久。
“谢谢师父了。”
两人刚要离开,天雪突然看着远处的算命摊子,拉了下林娘的胳膊,“咱们也去算一卦吧!说不定,还能算出你是谁呢!”
“我不——”
“走啦!”
她被天雪硬拽到了算命摊子,天雪给了钱,紧张地看着算命的,“大师,我想算一下我后半生会过得怎么样。”
“姑娘,请写下你的生辰八字和名字。”
“好。”
听到需要生辰八字和名字,林娘瞬间没了兴趣,这些她都不知道,于是拍了下天雪的肩膀,“我去别处走走,你先算吧。”
“好。”
她转身,没有目的地走着。
“姑娘。”
她停下脚步,往左侧的树荫下看去,那是一个衣服上带着补丁,但能看出很干净的老者。
“老夫跟姑娘有缘,想为姑娘卜上一卦,若是灵验,姑娘给老夫一百两银子,若是不灵,老夫分文不收,如何?”
她正好无聊中,歪着头,好奇地上下打量老者。
“算卦……老人家,我朋友在那边算卦,人家可看着比您可信多了,我都没算,那就说明我没兴趣。不过——”
她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他。
“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君子有成人之美,我有佛门慈悲之心,您拿着吧!”
老者笑了笑,“老夫不受嗟来之色,我与姑娘有缘,姑娘真的不想试试?也许佛祖解不了姑娘心中之惑,但我可以。”
林娘有点心动了。
她蹲在老者面前,“那便试试吧!”
老者拿出三枚铜钱和一个龟壳。
林娘恍惚了一下,总觉得这一幕,好像有点熟悉。
老者递给她,“姑娘,把铜钱装进龟壳,然后在心中问出你的疑惑,再把铜钱撒到地面。”
“好。”
她拿过龟壳和铜钱,一枚一枚放进去后,握着龟壳,闭上眼睛。
愿这一世能平安幸福到老,和——
身体突然一震,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老者,手里的龟壳掉在了地上。
“我……你不是以前给我算过命?”
这一幕,为什么会这般熟悉!
老者心疼地拿起他的龟壳,然后看到地上的铜钱,皱了下眉头,“姑娘此卦不妙啊。”
“怎,怎么说?”
“老夫几年前曾偶遇姑娘,给姑娘卜过一卦,姑娘会子孙满堂,但今日卦象,姑娘怕是此生都没有子嗣了。”
林娘还没开口,天雪走过来,怒道:“你这老头,怎么咒人呢?!说谁没子嗣呢?”
老者没有理会天雪,继续说:“上次为姑娘卜卦,姑娘还有子嗣缘分,但这一次,姑娘非但没有子嗣缘,如果一步踏错,只怕会孤独终老,孑然一。”
“老人家,你知道我是谁吗?”
几年前见过,也许……
老者摇摇头,“老夫不过吃过姑娘一顿饭罢了,不算认识。”
说罢,伸出手。
天雪拉起林娘,“这种人别理他!故意吓唬人的,肯定是是骗子!”
林娘却摇了摇头,她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递给老者。
天雪无法理解,叫她名字:“林娘?!”
老者接过银票,起身后,又加了一句:“姑娘,你的福气与平常女子不同,如果你能脱离世俗观念,余生,有大富贵。”
目送老者离开,天雪还是没办法理解林娘的举动。
“一百两,你就这么给他了?”
林娘目露愁色,“不知道为什么,我信他!”
“呵呵,这些算命的都是招摇撞骗的!”
她扭头,见天雪一脸愤愤,相比是算卦没有听到想听的话。
两人一起离开寺庙,刚踏出寺门槛,就看到远处,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人。
“喂,你放我下来,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成何体统!”
“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崴伤了脚,我不背你,难道要把你丢在这里吗?太阳马上要落山了,到时候这山上说不定有狼——”
“你闭嘴!你这么可恶,我爹怎么会将我嫁给你?!”
“那是我师傅眼光好,知道我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巡城兵,日后一定会发达的,你就跟着我当吃香的喝辣的吧!”
林娘看着两人斗嘴的身影远去,大脑突然疼了起来。
脑海里划过一个画面,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走在雪地里,男人身上还在流血,却固执地抱着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