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府的人已经过去了,”川连跟两位公子禀告道:“带队的衙役班头是四少奶奶的二姐夫。”
二公子跟大公子说:“是叫钱武吧?”
“是,”应了二公子一声后,大公子又纠正川连道:“他是捕头。”
“哦,是,”川连忙道。
“钱捕头沾上周家的事,会不会惹上麻烦?”二公子问。
“不会,这案子破不了,”大公子直接道:“沈大人就算查出些什么,闹到御前去了,这案子也只能是个糊涂案,想要水落石出,只能等到魏盛文罪有应得之后了。”
二公子叹了句:“这得是什么时候呢?”
大公子没回答二公子的这个问题,大公子这人心里压得事情太多,这就让他有些悲观主义,林得意和谢九欢该吃吃该喝喝的,大公子就不行,他甚至已经在考虑面临最坏结果的话,该怎么应对了。
川连禀告完,便退了出去。
周家母子,还有那个表妹的死,在大公子和二公子这里就这么过去了,两人谁都没再提。周家三口人的命,在别人眼里是怎么样的不提,在林家的二位公子这里,应该就如草芥一般吧。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要说人人平等,生命高于一切,那这个世界的人会当你是个疯子。
“我会让川连跟山君去江南,”大公子突然又跟二公子说了一声。
二公子点头,按照他大哥做事的习惯,川连从江南回来后,就会被他大哥外放出去了。
“你想给川连安排个什么前程?”二公子问:“也是去军中?”
大公子:“我还没有考虑好。”
二公子双手在膝上搓了搓,说:“那你就慢慢考虑吧,对川连是得用用心,不过成家之前得先立业啊,大哥你是不是得先给他找个媳妇?”
大公子淡淡地看了二公子一眼,说:“你回房消酒去吧,。”
天到了这里是聊不下去了,二公子起身要走。
大公子:“仗要是打起来,圣上这边也是得拿钱的,钱粮的事,你用用心。”
兴隆钱庄去年的账,到现在还没有对上,当他不知道?
二公子十分懒散地应了一声遵命,出了自家大哥的书房后,被风一吹,二公子就感觉头有些发涨。醉酒的人,吹吹风能清醒些,到了二公子这里却是反着来的。
二公子踉跄了一下,要不是川连急忙扶了他一把,二公子指定得摔一个跟头。
二公子冲川连摆了摆手,没让川连送他,他自己脚步不稳,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川连看看左右,忙就有两个下人跑过去,跟在二公子身后走,手臂抬着,防备着二公子跌倒,他们好第一时间搀扶。
二公子还没走出醉墨院,就有一个林爹那边的一个管事来报,林爹回府了。
二公子站下来等,等到大公子从书房出来,走到他跟前了,二公子问:“要我过去吗?”
大公子扶住了二公子,皱眉轻声斥道:“站都站不稳了,你还去父亲那里做什么?快回去吧,让厨房给你做醒酒汤。”
二公子:“大哥你有时候话是真多。”
大公子:“……”
这人是醉得厉害了吧?刚才在书房里,这人明明还是清醒的啊。
“你还能不能走路?”大公子问:“我让人抬个抬椅过来?”
“哪里就要坐抬椅了,”二公子又迈步往前走了。
二公子也不是没有伺候他的小厮下人,这些人就等在醉墨院外头呢,但大公子还是让川连跟着二公子,横竖他就是不放心。
“他这一天天操心操得啊,”二公子跟川连感慨:“这样下去,他会不会把自己累死啊?”
川连没敢吱声。
二公子:“父亲那边的人,肯定没去找老四。”
川连还不是没法接话,林相公什么时候找过四少爷议事啊?
“唉,算了,”二公子又叹口气,自言自语道:“跟老四能商量出个什么来呢?”
所以二少爷您在念叨什么呢?川连这时已经扶着二公子往前走了,看了看外表,神情一切正常的二公子,川连小心翼翼地问:“您要去四少爷那里吗?”
四少爷这会儿应该还没有睡——吧?
二公子脚下一顿。
川连:“我们去春畅院?”
二公子一哂,说:“他们夫妻新婚燕尔,我去做什么?”
川连一想也是。
“喵喵喵,”路边的花丛里传出猫叫声。
二公子往花丛里看,跟在后头的下人忙举高了手里的琉璃灯,给二公子照亮。
一只花猫从花丛里窜出来,眨眼的工夫就跑没影了。
二公子跟川连说:“府里这些日子是不是多了很多猫?”
他夜里老能听见猫叫声,以前也没这样啊。
川连:“要赶猫吗?”
二公子想了一下,说:“母亲不嫌弃猫,我操这个心做什么?”
那您跟小的说猫做什么呢?川连一脑门问号,只得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二公子:“我们府里什么时候这么招猫了?”
正说着话的工夫,又有猫叫声从不远处传来,喵喵喵,咪咪咪的,听着就不止一只猫。
二公子摇摇头,扭头往前走了,招猫就招猫吧,秦国公府占地一整条街,几只猫还是容得下的?
二公子不知道的是,这些猫是来找他的四弟妹的,也就是说招猫的人,就是他的四弟妹。只是只要谢九欢不主动出现,猫咪们想找到她,那是不可能的。
谢九欢这会儿也没工夫管猫的事了,因为这会儿林得意站在床前脱衣服。到了要见真章的时候,谢九欢有些慌了,前辈子是单身狗,理论知识有,她没有实际经验啊。
林得意练武之人,身上的肌肉却不夸张,但伤疤不少,要不是谢九欢确定这位没上过沙场,真的会以为,林得意是个久经沙场,之人了。
看谢九欢盯着自己看,林得意先也紧张,赤裸上身站在异性的面前,哪怕这个异性是他的妻子,林得意也是头一回啊。
谢九欢抬手摸了摸,林得意腰间的一道伤疤。这道疤扭曲且长,疤痕凸起很高,像一只蜈蚣趴在林得意的腰间。
林得意被谢九欢摸得有些痒,便躲开了谢九欢的手,声音有些沙哑的说了句:“都好了。”
他大难不死那么多回,身上伤疤多很正常啊。
谢九欢:“这是怎么弄的?”
林得意:“羽林卫比武,有人手里的刀断了,断刃飞到了我的腰上。”
飞到……
谢九欢脸上神情一言难尽地想,四少爷能活到今天,真不容易啊,虽然没有上过沙场,但这位也是九死一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