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娜奶奶的小屋很好找,那石头堆砌的烟囱在树林里略显突兀了。
除了烟囱以外,整个小屋都是用石头堆砌的,或许这样的屋子确实不容易被野兽袭击,它看上去就不容易被破坏。
戚七敲响了那厚重的木门,敲门声很闷,看来这门的质量也不是一般的好啊,戚七为此小小的诧异了一下。
敲了两下,里面没有人应,当戚七抬手准备再敲时,屋内有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来啦”。
听见声音,戚七也就把手放了下去。
戚七开始听到那个老板说苏娜奶奶的时候,脑子里自动生成的形象是一个眉目慈爱的老人家,但是在看到苏娜奶奶的一瞬间,戚七颅内的所有幻想都推翻了——真正的苏娜奶奶瘦高瘦高的,比起一米六八的戚七还要高上那么两三厘米,她一点没有老人家的佝偻姿态,整个人站得直挺挺的,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贵族的气质。
戚七微微抬眸,看向了苏娜奶奶的眼睛:“请问是苏娜奶奶吗?”
那气质超然的老人微微点头,并没有露出什么笑容,薄唇紧抿,白金色的头发被细致地挽起,每一根头发都服服帖帖的。
看起来是个又优雅又严肃的人呢。
“你们是来买毛毯的?”她问道,完全没有要迎接戚七他们进屋的动作。
戚七点点头:“我们路过这个小镇,就想着在镇上玩几天,然后听镇上的人说您做的毛毯非常好用,而且也很好看,我就想着来看看。”
说明了来意,苏娜奶奶这才侧身让戚七进了屋子,却把谭岁晏拦在了外面:“要买毛毯,一个人进来就行,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我想,你们应该不会想要一个上了八十岁的老人能好好应付两个客人吧?”说着这样的话,便一下子关上了厚重的木门,连给戚七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她一个人进了屋子,和这个奇怪的老人家待在一个封闭的空间。
不过很快戚七就消除了内心的不适感,屋内的装饰实在是太好看了,随处可见的动物皮毛制成的毛毯,还有手工织就的漂亮钩针毛毯。
加上壁炉里燃烧的小簇火焰,虽说是屋内唯一的光源,但是却给了屋子温暖的光,使得本就温馨的屋内看起来更加温暖了。
苏娜奶奶以前的家庭一定很温馨吧?戚七不免生出这样的想法,就算只有苏娜奶奶和她唯一的孙子,他们也是相依为命,互相温暖的。
“这里的毛毯都很好看呢。”戚七抚上摆在桌面的一张钩针毛毯,上面没有繁复的花样,简单的技巧配上暖色调的配色就已经是能让人感到安心的模样了。
“谢谢夸赞。”苏娜站在戚七身边回道,“你们作为旅人应该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吧?时间太短的话,我是不会接受定制订单的哦?不过这里要是有你看得上的成品,你都可以买走。”
“全部吗?!”戚七有些讶异,总不可能苏娜奶奶一件都不留给自己吧?
苏娜却毫不在意地点点头:“当然,全部。”
一抹惆怅染上了苏娜的眉眼,那瘦骨嶙峋的手摸上了挂在墙上的一张皮毛毯上,戚七只能隐约从毛色和大小来猜测,那大概是张狼皮。
“这还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打到的第一张皮毛,也是他打猎到的最后一张皮毛。”苏娜发出了不屑的嗤笑,但是眉眼的惆怅哀伤却始终抹不去,“生为猎人的儿子却不敢打猎,还说什么动物无辜,带着他老婆去大城市行商,这么多年了也不来看看我这个孤寡老太婆,真是白养这么大了。”
“可怜我的安德烈,这么年轻就……哎……”说着说着,苏娜奶奶叹起气来。
安德烈,就是苏娜奶奶孙子的名字了吧?戚七想。
其实她第一眼看上的就是那张狼皮,但是,既然对苏娜奶奶这么有意义,还是不要随便夺人所爱好了。
“你孙子的事情,我听镇上的人说了,真是遗憾。”戚七实在是不会安慰人,想了想自己在外国电影里看过的话,这样的句式用的挺多,她干脆直接照搬。
苏娜奶奶只是摇摇头,给戚七接了杯红茶,自己坐到壁炉边的沙发上坐着:“你慢慢选吧,老太婆不中用了,不能久站。”
戚七应了声好,也没觉得在别人家不好什么的,直接端着那杯红茶在屋里逛了起来,左看看西瞧瞧的,苏娜也没看她,专心地勾着手里的毛毯。
这个屋子里除了可以出售的毛毯之外,还有一些戚七觉得新奇的东西,比如那玻璃壁橱中的玻璃球,放在一个厚实的软垫之上,颇有巫女言灵的魔法球的感觉。
随手掀开一条毛毯,遮住的柜子里,盛满了大大小小的白色颅骨,看起来都是动物的,或许是这些皮毛的原身的。
真是有一些独特感觉在的,温暖漂亮的毛毯之下是森森白骨。
转了半天,戚七倒是看上了所有的毛毯,只是这么多也不好拿走,只能选中里面最为喜爱的买下。
戚七最后还是放弃了选择皮毛,看上了那纯手工编织的一方毛毯,红白色相间,上面勾出了一些好看的花色,并不复杂但是胜在别致。
“就这件吧。”戚七举着那挑好的毛毯给苏娜奶奶看。
苏娜点点头说了个数字,并不贵,甚至可以说是便宜了,要是放在现代那手工钩针的毛毯可不便宜。
戚七默默在心中比了个耶,这不赚麻了。
银货两讫后,戚七便离开了苏娜奶奶的小屋,带着门外靠树站着的谭岁晏下了山。
苏娜看着桌上摆着的瓷杯,里面是已经凉掉的红茶,戚七一口也没有动。
“呵,这旅人戒备心真是重。”随后放下手中事物,用那没有喝下的红茶浇灭了屋内的壁炉,将那熄灭的煤渣换成了另一种煤炭。
随后走到一处橱柜前,掀开上面的厚重毛毯,打开了最下层的实木抽屉,抽屉刚一打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就从里面散发开来。
苏娜自言自语:“要不是我提前烧了那 味道重的松木香,你或许已经被那旅人发现了。”
苏娜缓缓将那抽屉中的东西提了出来,红的发黑的血顺着其毛发缓缓流下,滴落在地板之上开出几朵花来。
而那毛茸茸的东西,赫然是一只花色繁杂的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