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黑烟突起。
在宫府大门等不到白青亭与小二的小七迅速往黑烟处移动,她的心在这段不算长的路上动得特别快。
她想,要是自家姑娘出了事,她也不必活了!
转念又安慰自已,有小二在,不会有事的,绝不会有事的!
多少的自我安慰,尚不及亲眼目睹今园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一幕。
小七呆立在今园的拱门处,门上有一个扇形的牌扁书写着“今园”,就在另一边同样书写着“今园”的圆拱门,三刻多钟前,她还与自家姑娘及小二站在一处!
而现今……
贯穿整个今园的卵石路仍在,两旁的灌木却失了原来翠绿的颜色,连同各种繁花异草被烧得乌黑一片。
宫府前来救火的奴仆们仍满脸满手地乌漆抹黑,他们气喘吁吁地各处一旁,或站或坐,皆在庆幸着。
幸好没有烧出今园去,幸好没有酿成更大的灾祸,幸好来宫府赴生辰宴的各府姑娘临时改了道,未从这今园经过出府……
幸好……幸好……
小七耳际尽是数不清的幸好,她嗡嗡声地听着,脑袋里乱轰轰的。
好一会,她的脑袋里空了下来,大概只有一个念头:
“姑娘若出了事……我也不必活了……”
她或许没有意识自已已将这话说了出来,随着她后到的白蓝依主仆三人却听个正着。
白蓝依惊慌地问着小七:“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小七定晴在白蓝依那一张此刻已失了仙气,满面焦急的脸上。
她突然想到,若不是她及时赶到聚忠院的厢房,这位五姑娘此刻已被整个宫府的人或外来的各府姑娘给抓个正着,与不知是哪个府里的公子纠缠不清。清誉尽毁。
见小七怔怔地盯着她瞧,却不作声,白蓝依更急了,抓住小七的双肩摇喊道:
“小七!你快说三姐到哪儿去了?你快说啊!”
小七恨恨地拂开白蓝依的双手,她满面怨愤,冲白蓝依喝道:
“姑娘说了不让你跟来!你还硬要跟来做什么!若不是还要照顾你,我怎么会离开姑娘的身边!我就不该听姑娘的!你是毁了还是怎么了。与我何干!”
又仿若失了所有的力气呢喃着:“我真笨!我怎么就一次又一次地被姑娘支去护别的人呢?即使这些人是姑娘的姐妹。可那又怎么样呢?公子说了,让我千万护好姑娘,一定要护姑娘周全……”
白蓝依被小七用力拂开后。她在枫叶蛮草的搀扶下方险险站住了脚,而没有失态地跌倒。
枫叶蛮草指责着小七什么,她什么也听不到,她转过身。望着今园卵石路两旁被烧成灰烬的黑灰,黑灰中偶还能看到烧得并不完全的一点点翠绿与花红。
泪自她脸颊滑落:“不会的……不会的……三姐怎么会……”
怎么会在这今园里?
怎么会被大火围在今园里?
怎么会成了这今园里的一堆灰烬?
白蓝依说不出来。所有的疑问,她连想都好费力气。
她怎么问得出口!
她怎么承受得了结果!
连她都这样的难过,小七会更难过的吧。
白蓝依突然理解了小七的无礼与对她的责难。
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利刃出鞘的声音,她缓缓转过头去。她看到了小七右手拿着一把长刀,长刀泛着冷冽的寒光。
她怔怔唤道:“小七……”
枫叶蛮草二人更是被小七突然的疯狂被吓得软了腿,连连后退着。直退到白蓝依身侧,她们睁着大眼紧紧盯着小七。
忽而想到什么。她们连忙护到白蓝依跟前。
她们以为小七要对白蓝依不利,白蓝依却不是这般想的,今日赴宴的种种仍历历在目,既然是白青亭要小七去护着她的,那小七即是悔了,也不会对她不利。
这一点,她不知怎么地竟是对不甚熟悉的小七,坚信不移。
小七缓缓将长刀举起,她右手执刀,左手慢慢举起。
白蓝依骇然:“小七,你不能……”
小七笑着:“有何不能?我先砍了左手向姑娘与公子谢罪,等找到了姑娘,我再用我这条命求公子原谅!”
长刀高高举着,左手平起放至胸前的高度。
宫府的老爷夫人及公子少夫人几乎在今园聚齐了,除了仍在歇息的宫老夫人,他们及她们皆惊恐地目睹着眼前的这一切。
今园突然走水,听说白青亭与贴身的大丫寰经过此园时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而现在,白青亭另一名贴身大丫寰竟在今园挥刀,想要自砍左手!
这是怎么了?
在场的宫三老爷与宫四老爷对看一眼,有种云里雾里莫名奇妙之感。
宫三夫人与宫四夫人亦是一副见鬼的表情,她们不禁同看向宫家嫡长房的宫榈,他是宫府最有权势最有说话权的嫡长房嫡长子。
宫榈走了出来,诚恳道:“这位姑娘,且莫冲动……”
小七认出了他的声音:“是你?你是那夜……”
她想到了那夜她听到,他说他是宫家宫友春的嫡长子,是当朝礼部尚书之子宫榈!
宫榈微笑:“姑娘且先放下长刀,听我一言,白三姑娘虽是经今园而过,今园又突然无端走水,但未寻到白三姑娘之前,姑娘还是切莫冲动为好。”
小七冷笑道:“即便公子是堂堂礼部尚书之嫡长子,也轮不到你来对我小七说教!”
宫榈面上笑容一僵。
宫三老爷已然骂道:“好个不知好歹的丫寰!”
宫四老爷现今是宫府当家家主,亦端出家主的架势来,喝道:
“你家姑娘生死尚未可知,许是早已出府归家去了,你却在我宫府撒野执意要见血!今日是我侄女茗儿生辰的大好日子,岂容得你一介小小贱婢如此放肆!”
小七双眼开始涨红:“我家姑娘明明是在你们宫府出的事,你们宫府就是再巧言善辩也脱不了干系!我无用,我要用自已的左手来向我家姑娘与公子谢罪,这与你们何干!”
又冷笑一声:“说我执意在宫茗儿生辰之日见血,是怕触了她的霉头吧?哼!我就要触她的霉头了又怎样!你们能耐我何?
不过,我改主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