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捧得刘明有些飘飘欲仙。
“殿下过誉了,学生闲时喜欢垂钓,因此有些心得。”
快咧到后脑勺的嘴角,证明他此时有些得意。
颇有些穷人乍富的小人得志之感。
“作得好就是好,不必过谦。”
用过午膳,下午是才子们互相展示自己才艺的时候,也是互相切磋的时间。
一般就是斗诗,对联,琴棋书画一类的。
当然,不管哪一个都不是刘明擅长的。
“诸位,黄某不才,最近新作一曲,请诸位批评指教。”
说着,坐在琴前,手指轻轻拨了两下琴弦,确定音色没有问题之后,双手快速在琴弦上拨动。
一曲抑扬顿挫、慷慨激昂的曲子,在画舫上弥漫开来。
在场的众人,都静不做声,欣赏这曲子。
当然,刘明是欣赏不来的,本身就没什么艺术细胞,用对牛弹琴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石头,更加不堪,在一旁抱着一根大骨头,吭哧吭哧地啃着。
画舫上除了琴声,就是这个家伙吃东西的声音了。
“石头,你小声点。”
坐在这家伙旁边,刘明有些社死的感觉。
曲罢,众人久久不说话,还在回味刚刚的曲子。
石头的大骨头也啃完了,同样在回味那骨头上的肉香。
“好好好!黄兄的这个曲子,慷慨激昂,让我等兴奋不已。”
“是极是极!”
“余音绕梁,说的就是如此吧?”
众人纷纷感叹。
当然,在刘明看来,这跟前世那些流行歌曲比起来差多了。
不过为了合群,他还是附和着赞美了两句。
接下来,有人把自己新近做的画拿出来供大家评鉴的,当然也有书法作品。
也有人拉着相熟的才子,到角落里……
嗯,不要误会,是到角落里对弈。
“刘县男,在下黄子诚,刚刚看了刘县男所作《垂钓》,觉得刘县男文采不俗,不知刘县男可有才艺以赐教?”
刚刚弹曲子的那位书生,站起来向刘明拱了拱手说道。
刘明也没多想:“让黄兄见笑了,在下自幼家贫,能到书院读书,已是让先父耗尽了家资,琴棋书画,不曾有所深研。”
“这么说,刘县男除了读些书,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黄子诚似笑非笑地说道,底下也发出了一些不怀好意的嘲笑。
刘明这才明白,这个黄子诚不怀好意。
不过,他也不在乎,不会就是不会,没什么好丢人的。
“确实不精,让黄兄见笑了。”
“不学琴棋书画,那想来刘县男专心文章,对于文章的研究必定强过我等。
近日我偶得一绝妙上联,但是下联我自己却苦思不得,想请教刘县男,看是否能对出下联。”
黄子诚的眼神中越来越不屑了,人就这样,他家室显赫,还未取得功名,刘明却已经是县男,心中难免不平。
总想跟他比比,听说刘明琴棋书画不学,更加瞧不起他。
果然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哦?黄兄不妨把你的上联说出来听听,我来试试看。”
刘明端起一旁的茶水,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轻轻试探了一口温度。
“你看好了,我这上联是……”
黄子诚从自己的袖袋中掏出一张纸来,缓缓地张开。
呵!还是有备而来!
刘明感觉茶水并不是非常烫,大口喝了一口,看向黄子诚张开的纸。
噗……
刘明把嘴里的茶水,一下子全都喷了出去。
看到这个上联的学子们,纷纷赞叹这是一个绝对!
“黄兄,让我们也瞻仰一下你的这个妙联。”
长孙星河开口说道,由于黄子诚是侧对着他们,又是向坐在下方的刘明展示他的对联。
因此,坐在上首的大皇子、长孙星河和苏文三人,看不到他纸上写的是什么内容。
黄子诚缓缓转过身来。
长孙星河看到上面的上联,呆若木鸡!
大皇子杨仁,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
正在喝水的苏文,和刘明一样,把嘴里的茶水,全都喷了出去。
因为,黄子诚的纸上。
赫然写着: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他们三个都是知道刘明的事迹的,这一联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甚至苏文昨天还知道了下联。
“咳咳……你说这是你偶然所得?咳咳……”
刘明被呛得停不下来,一边咳着一边问说。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黄子诚还以为他们是被自己的这个对子惊艳到了。
“你是不是有亲戚朋友在河间省?”
“我黄家,是士家大族,亲朋遍布大康,河间省自然也有,你问这个干嘛?”
黄子诚不无得意地说道。
“在下是平安县来的,在文德书院读书,和大叶县的巨叶书院也熟,说不定认识一些你的亲朋好友。”
刘明提醒道,他猜黄子诚应该是认识这两个书院的什么人,要是等下被揭穿,恐怕大家面上都不好过。
大家都是文抄公,但是你抄我的就有些过分了。
可惜,黄子诚显然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这个和你对不对这个下联有什么关系?”
“黄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偶得的这个上联,去年在平安县的文德书院和巨叶书院的学子切磋中,出现过。”
呆愣的长孙星河,终于回过神来。
他之所以会邀请刘明到这个诗会,也是因为听说了刘明在那场切磋中的表现。
当然,这些都是大皇子告诉他的。
这下轮到黄子诚愣住了。
这个程照害人不浅,信中说是他自己偶然想到的一个上联!
程照是他表弟,因为同为读书人,交流比较多。
前一段时间来信,信中兴奋地告诉自己,他对出了自己给他的绝对“烟锁池塘柳”。
同时还想到了一个绝对,就是这一个上联。
和烟锁池塘柳一样,黄子诚自己也对不出下联,于是今天就拿出来显摆显摆。
没想到,他抄自己表弟的,自己表弟,也是抄别人的。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读书人,应当多花些心思在正道上,不要老想着做些歪门邪道的事。”
苏文顺了顺气,缓缓地说道,带着些许批评的意味。
黄子诚的脸瞬间憋得通红,感觉如针芒在背,仿佛能听见周围的学子在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