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大将军,足以信任。”
出于文彦博之口的这八个字,打消了阮尊的顾虑。这位镇魔殿少年军的副统帅,自从当初相识之后,文彦博就给予了他足够的信任和帮助。
“我的人,正在将他带来京师的途中。至于如何带来,走何路径,多少人手,恕难相告。”阮尊说道,“我怕他会再度被奸人所害。”
“如此甚好。”种世衡一点即明。然后,他又迫不及待地追问起阮尊结识凌振的经过,以及改良后的火器之效。后者自然是一句实一句虚地应付过去。
......
这两天里,来到文华殿的访客很多。曾在信州见过的公主赵玥,带着她的姐夫、驸马王铣也来看他。
“都太尉好。”对于这曾见过的王铣,阮尊也还是施以必要有礼数。
“阮旗主,哦不,阮爵爷。”王铣笑道,“恭喜恭喜,加官晋爵,而且还入了圣上法眼,前途无量。”
“都太尉谬赞了。”阮尊说道,“不过是运气而已。”
“不管怎么说,我宋国朝廷,还是多了一个少年俊彦,前途无量的少年俊彦。”王铣笑道,“晚上,我在京师矾楼举宴,还请阮爵爷赏光光临。”
“这个......”阮尊四下望了望这文华殿,“我被皇家安置在这文华殿中,出宫赴宴,只怕不太方便吧。”
“怕什么!”赵玥毫不在意,“不就是出个宫回个宫的事,我来处置,你只管应下就好。你是救了皇兄的人,又不是犯人,还要关起来不成?”
她执意之下,阮尊也不好拒绝。也好,几年没回京师了,正好可以出去逛逛那些熟悉的风物。
果然,在公主威仪之下,守护文华殿的童贯,话也不敢多说一句,请示了李宪并得到同意之后,乖乖地带着几名强手护卫,跟在屁股后面,出宫去了。
王铣设宴所在之地名为矾楼,阮尊是知道这个地方的,这是京师首屈一指的酒楼加青楼,号称“天人间”,意为“此地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人寻”。
当初的阮尊,就连经过这处青楼角檐上的时候,也是要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的。
当晚,矾楼已经被王铣和赵玥包场,整座偌大的矾楼,都在围绕着他们这一桌人服务。
在座的不止他们三人,还有五个人,都是京师的世家子弟,父辈都在朝廷中任要职,位高权重。其中两人,竟然是太师蔡京的侄孙,名为蔡庆、蔡福,都是王铣的朋友。
这些人等,虽然现还年少,没有居于什么高位,可是倚仗着家族的力量,已经开始在宋国的权力场上暂露头角。
这些京师中的世家子弟们,都很懂得圈子的重要性,所以听到有结交一位医治陛下重病的少年人的机会,又有驸马之邀,都是欣然前来。
不管是谁,阮尊都不轻易怠慢,席间与各人把酒言欢,其乐融融。他知道,要在这个大陆上,这个古怪的宋国里混好,变强,不结交这些京官子弟是不可能的。
喝了一个来时辰,酒有些高了。阮尊摇晃着去解手。路过一处回廊时,看见王铣带来的一队护卫人等中,有一人甚是眼熟。
他还以为酒醉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发现没错,一点都没错。曾经在自己面前,傲气凛然的天道教青龙坛坛主,高俅!
位高权重的天道教青龙坛坛主,竟然来做了驸马王铣的护卫?
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宋国朝廷,跟朝廷眼中的死对头天道教,究竟暗中有多少牵扯?
路过高俅面前的时候,阮尊停下了,向对方供了拱手。后者并不意外,淡然地回了礼。
“高坛主,怎么在这里?”阮尊说道,“也没有改头换面,宋国朝廷里,认得高坛主的人,只怕不在少数吧?王驸马这是,要造反?”
高俅哈哈一笑,并不在意,说道:“阮旗主,哦不,阮爵爷,朝廷已经不是原先的朝廷了。不管是天道教,还是秋月盟,这些明面上跟朝廷对着干的势力,只要依附着未来的储君,就会成为朝廷的巨大的助力。”
阮尊心一沉,淡淡说道:“秋月盟,据说是依附了端王。那么你们天道教,是要依附申王了?王铣也是申王一线上的人?”
“我可没这么说过,王都太尉,与端王的关系,也好着呢。”高俅说道,“不过,承蒙王都太尉信任,不计较我以前在天道教的任职,让我做附马府的护卫头领。朝廷官员,也多有来巴结的。挺好,挺好。”
另一头,赵玥在喊阮尊去喝酒。他不得不回去了。在这里见到高俅,实在是意外,也让他对于宋国朝廷内部的局势充满担忧。
天道教是什么势力?那是镇魔殿的死敌啊,别的地方不说,光是在信州,天道教的陆天豪,就弄死了信州原镇魔分殿的殿主王满。
双方在其它地方,也是战火满天。
现在,天道教青龙坛的坛主,竟然做了朝廷驸马的护卫头子?
什么世道!
这个国家,究竟已经混乱到了什么地步!
心中想的东西很多,矾楼的美食、美酒、美人,都不在眼中了。晕沉了一段时间,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各人互相告辞了。
童贯护送着阮尊,陪着赵玥的护卫一起,准备回宫。
而看童贯与高俅的眼神,竟然似曾相识?
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阮尊顿时更加警醒。
这一场酒宴,是套?还是套路?
......
回到了文华殿,在宫女的侍候下沐了浴,然后看了一会佛经,修炼了少许时间的胎息诀,就睡下了。
次日还有很多人来访,基本上都是不认识的朝廷官员,另外还有很多世家子弟,都抱着与他结识的想法前来。他也不相拒,一一应酬过去。
最后来的一位,身份最为显赫,是宋国一代名将狄青狄大将军的次子狄咏。狄青大将军一生屡立奇功,却遭章淳等人奸谗中伤,抑郁而死。此时已经过世三年了。
狄咏今年不过十九岁,正是好玩的年纪。狄青一生育有五子,他排行老二,也是资质最为出众的一个。
他听了阮尊的事,就主动上门来结交。无他,因为狄咏现在,也面临着很大的一个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