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鱼还没有端上来,伙计先拿了樽上好的杨梅酒。阮尊自斟了一杯,还没来得及喝,就听见楼梯声响。
然后,然后,一个肉球般的胖子溜了下来。
然后,黄文炳父子也慌张地跟了下来。
那胖子半躬着腰,瞬息间就凑在了眼前,拱着手,满脸是笑,笑得连那双小眼睛似乎也看不见了,“敢问,这位,这位少侠,可是信州镇魔分殿的阮尊,阮少侠,阮旗主?”
拿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从来没有受到人如此尊敬的阮尊,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肉球,“啊,我,我是。”
“下官是江州知府兼江州镇魔分殿副殿主,蔡九。当朝现任户部尚书、太师蔡京,是下官之父。”蔡九脸上继续堆着笑说。
“蔡、蔡大人好。”阮尊更是呆住了,实在想不出,这样身份的一个大人物,会在自己面前露着那种,那种,更像是谄媚的笑容。
“下官,下官早就听说过阮旗主的大名,只可惜江州、信州距离遥远,下官公务缠身,一直缘悭一面,不得相见。”蔡九让伙计拿了个空杯,斟满酒,“下官,敬阮旗主一杯。”
黄氏父子没想到蔡九竟然对阮尊如此礼遇,都是目瞪口呆。黄丕显突然想到了什么,豁然大悟的模样,接着脸色一板,在黄文炳脑袋上拍了一记,“混帐小子,阮旗主到江州来,你怎么不早说!早点说来,我也好下楼去迎接!如今,岂不是失了礼数!”
黄文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两个,一个知府,一个城主,抽什么疯?
知府大人敬酒,阮尊哪敢不给面子,只得陪他喝了一杯。接着黄丕显又来敬酒,又喝了一杯。
“阮旗主,这二楼的风物不佳,下官想请阮旗主你到楼上三楼观景,上面清净......”蔡九作了个相请的手势。
至于嘛!阮尊很是无语。四周一瞄,不少食客都望着这边,议论纷纷,有人想笑,可看见蔡九附近的护卫,又不敢笑出声来,只要苦苦地忍住。
也罢,上去就上去吧,免得惊扰了其他人。阮尊便举步跟着他们上了三楼。蔡九重新让伙计置办了酒菜,殷勤招待。
黄文炳不明就里,彻底地蒙了,一脸懵逼。
“蔡大人,你,其实不必如此......你是上官,却一口一个下官地称呼自己,这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毕竟,大人是正四品,小子我,才是从八品而已。”阮尊强笑着说。
“这你就见外了。”蔡九笑道,“端王王爷去到信州,不也是上门拜访过旗主你嘛。王爷新妃与阮旗主的夫人是亲姐妹,未来旗主你,可就是皇亲国戚!我父亲蔡京,在朝中效力,向来为皇家出力,忠贞不二。这次端王节入京,我父也是在朝中奔走呼吁,全力支持的。”
哦,原来还有着这么一层关系。阮尊明白了。
哦,原来是有着这么一层关系。黄文炳秒懂,看向阮尊的眼睛里,顿时多了多种数不清的意味,不过马上又变为了狂喜。这小子,原来身上还有着这层关系,那么,以自己与他一同上过青楼的交情,攀上了他,未来的发展......
四个人各有心思,吃喝攀谈着,一直吃了半个时辰。阮尊酒足饭饱,也急于赶路,想离开江州,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镇子,以免错过宿头。
于是便以赶路为由,向大家告辞。
蔡九想留他在江州住上一晚,大家深入交流、坦诚相对一番,说道:“大人大可不必离于赶路,反正总殿给的时间还多,本州的少年军参训灵士,也还是刚刚接到传书,还在整备当中呢。不如住上一晚,下官晚上在江月楼设宴,为大人接风,也送行。”说罢,眨着小眼睛,别有意味地说道,“江月楼的美食,还有美女,歌舞,那可是整个江南西路的一绝!”
“江月楼?”阮尊看向黄文炳。
黄文炳低声说道:“就是,呃,那个,那个跟信州万花楼,差不多的地方。”
泥妹的,还是青楼啊。
还是算了吧。上次去万花楼回来,就差点没被慕容芊芊给揶揄死。于是苦笑着向众人说道:“还是算了吧。那地方......若是被那个,家里那个知道我去那地方了,回头,她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蔡九原来还笑着的脸,马上严肃了起来,点头说道:“这是,这是。确是不能去,若被知晓了不好。”变脸之快,让阮尊也瞠目结舌。
黄丕显也连连点头,说道:“蔡大人也只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阮大人可不要记在心上了,可别回头有意无意地跟慕容姑娘提了起来......”
“二位大人刚说什么了?”阮尊笑道,“我刚刚打了个喷嚏,什么也没听见。”
蔡黄二人吁了口气。蔡九暗中拧了自己一把,真是的,习惯成自然,遇见上官总想着邀请对方去那个地方......那个充满着诱惑的地方......却没想到,面前这个少年是什么人,若是因为那点事,弄得他与慕容姑娘间产生了嫌隙,慕容姑娘,会不会到时候回头,怪罪自己......
不过,那个地方.......心里的火还是被自己勾了起来。蔡九打定主意,送走这小子之后,自己怎么着,也要到江月楼里,好好快活一番。
心里如是想着,面上赶紧转移了话题,“下官当初,也见过慕容彦达大人,他当时随着圣驾,北行返京。在江州时候,下官还有幸陪着慕容大人吃了顿便饭。其间,大人也提过慕容姑娘在信州盘桓之事,答应过慕容大人,若有需要时,会相助一二。阮旗主作为慕容姑娘的夫婿,北行路经我江州地界,江州府不能没有表示。”
说着,轻抚自己手上的纳物戒指,灵力一动,取出一个长形沉铁盒。打开盒子,阮尊只觉得一阵古朴悠远的气息迎面而来。
就连一直在行囊中酣睡的乌雅也及时惊醒过来,饶有兴趣地盯着铁盒。
蔡九从盒里面取出了三枚通体紫黑的尖头飞镖,看似锈色斑斑,镖身上纹饰着极为复杂的阵法纹路,镖身以红布相缠,尾部呈环状。这种形状的镖,阮尊并不陌生,以往看过的东瀛动漫中多有展现,是东瀛忍者的标准防身利器。
“是东瀛的忍者镖?”对这三枚东西,他是很意外的,没想到蔡九会以这些域外的东西相赠。
“阮旗主不要小看这些域外的东西。”蔡九神神秘秘地说道,“这三枚忍镖,是我朝神宗时期,东瀛使者藤原成寻最看重的法宝。他是当时东瀛忍术第二大流派藤原流,藤原家族的少爷,原名藤原成寻,后改名成寻,化身为僧,为东赢禅宗天台宗的年轻天才。”
“来到中原宋国,他名义上是与中原佛道灵士探讨天人之意。实际上却是在寻找一门逆天的灵技。为了寻找这门灵技,成寻杀了不少无辜的灵士和普通人,最终惹怒了整个宋国的灵士界。到最后,他在华山之下,败于希夷宗希夷老祖陈抟之手,愤而自杀。这三枚他随身的法宝忍镖,先是落在希夷宗手中,后来辗转到了京师,我前年去京师时,家父的幕僚黄庭坚黄先生当作礼物转给我了。”
“听说阮旗主曾经跟秋月盟的人等到过天缘谷,只是为了寻找所谓的魂铁。大人既然对魂铁感兴趣,那么应该会知道三柄东西的珍稀。因为,据黄先生所说,这三柄东西材质不明,但都可算作魂铁一类,其中蕴含有一种名为烟之罗的妖物之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