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渊下葬后第七日,民间俗称“头七”的,其家属在信州的家里举办祭奠。灵院很多人都来参加。阮尊也来了。
不大的院落里挤满了人,密密麻麻。
头七是宋国一种通行的丧殡习俗,指的是人去世后的第七日,人们认为,死者魂魄会于当天返家,家人应该于魂魄回来前,给死者魂魄预备一顿饭,或是相应的祭品等。这也是死者死后,除了下葬之外,最为隆重的纪念时日。
阮尊看见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官府的南宫风雷,镇魔殿的刘尚明都带着人来了。灵院方面,卢振风,赵志钊、翁晴心、钟秀、魏定国,单廷圭、罗青璇等人也来了。
众人严肃地给陆九渊上完香,向家属说了些安慰的话,渐渐地散去。
灵院的学生们出门之后,走在了一起,拐过一条街口,来到信州城的大街上,沉重了许久的心情也渐渐恢复过来。
“不如,聚一聚吧。”赵志钊提议。
“好,到我那儿吧,我请客。”阮尊说。
“又去你那里。”罗青璇说道。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阮尊理直气壮地说道,“自己就开得有客栈饭店,干嘛要让别人把钱给赚了。”
“行吧。谁请客,谁作主。”陆天豪说道。
一行人等来到了风云栈,让刘三安排了个环境最好的包厢,点了些美酒佳肴,一边吃喝,一边谈着,谈的,主要还是宋国组建少年军的事。
“我是信州分殿的四名参加者之一。”阮尊说道,“听说灵院也有三名名额,不知道是哪三位?”
话刚问出口,就看见罗青璇点头微笑,不由脱口而出:“有你?”
“有我怎么了!”罗青璇哼的一声,“你都能去,我为何不能去?我的实力,难道当真会输给你不成?擂台上不过是大意了!”
阮尊一笑,继续问道:“还有两人是谁?”
单廷圭点头微笑。
“你啊?”阮尊说道。
“本来是虞华文的,不知道如何,这家伙临时退出,不愿意参加。我便向卢教授报了名,在他的推荐下,改由我去。”单廷圭淡淡地说道。
“还有一人呢,不会是雷虎吧。”阮尊想着。
“不是他。”翁晴心有些郁闷地说道,其实她是想去的,可是自己的实力确是不那么拔尖,没有得到灵院的人认可,“雷虎连肄业典礼都没有参加,就消失了,好像听人说,他私底下加入了天道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天道教?”
“不知道他都在想什么。”赵志钊气哼哼地说道,“天道教现在就是正道灵士宗门的眼中钉,他还加入进去,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虽然看不惯雷虎平日的行事作风,可毕竟是同窗一场,赵志钊语气中还是怒其不争。
“天道教,其实,也没关系。”阮尊笑笑,“是正是邪,不在于所处的宗派,地方,而在于,这儿。”他指指自己的心脏部位,“我有一位经年的好友,也在天道教里。”
“知道,那位少年传奇,现任青龙副使的陆天豪嘛!”翁晴心说道,“现在信州城的少年灵士们,多了两个修炼的目标楷模,其中一个就是他!”
“还有一个呢?”赵志钊备感新鲜,追问。
“这不,在跟你一起喝酒呢嘛!”翁晴心翻了个白眼。
众人大笑。
楷模......阮尊颇感尴尬。
“别卖关子了,另外一个名额是谁,快点说,让我也有所准备。”阮尊说道,“虽然不能同行,至少到了京师,能够在一起了。”
“房世新。”翁晴心说道,说到这名字时,在座的人都沉默了一下。
房世新,天灵部的四名天才学生之一。在灵院大比时,因为故意输给仅仅是高灵部高级灵士的赵玥,失去了晋身四强的资格。
“这个家伙,我若不是年纪太小限制住了,哪轮得到他。”钟秀气愤地说道。
“这个人,有些城府。”罗青璇也默然地说道,“他的实力,绝对不在我之下。可是那样重要的大比,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对赵玥让招认输,其城府绝不简单。要知道,这次大比,若非京城中出了变故,陛下若不为此离开,可是要亲自为四强颁奖的!这是何等的荣耀!”
“雷东城副院长,力排众议,推举他前往。”卢胖子说道,“陆院长一走,没有人掣肘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别人也不敢当面顶撞他。”
“卢教授,听说,镇魔殿分殿主刘尚明,联合了信州的许多官员,以及灵院的一些人,要推举雷东城升任院长。”小胖子魏定国抖出了他的小道消息。
卢振风脸色一僵,然后强笑道:“他是副院长,院长不在了,他继任上位,也是很正常的事。”
“可是这雷副院长,做事太让人心寒。院里院外的几个贪腐大案,都跟他脱不了干系。院里师生们,怨生载道,这样的人,怎么能去当院长?”魏定国脱口而出,“我觉得,无论名望,能力,修为,由卢教授你,担任这个院长最好!”
“不许胡说!”卢振风说道,“由谁来担任院长,是朝廷决定的。他雷东城就算拉了多少人也罢,也无法撼动朝廷的决定。这样的话,以后少说。”
“院长你还指望着朝廷呢?”魏定国说道,“听说端王路经信州的时候,雷副院长夜里暗中地去见了他。”压低了声音,“然后,跟我私下关系比较好的帐房老魏酒醉之后,跟我说,那一天之前,灵院的总帐目上,少了黄金三万两,藏宝阁的灵晶,少了两大箱......”
“闭嘴!这样的话,以后一个字也不许提!”卢振风勃然大怒,“这种捕风捉影的话,也是能随便说的!你魏小胖,有几个脑袋!
他四下望望,再度极力压低声音,咬牙看着各人:“你们,不管是谁,都给我记好了,这样的话,今天是最后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听到!以后不管是谁,哪怕是我,问起你们这样的话,你们也只能是推说一个字也不知道!懂不懂!”
他脸上的筋肉抽搐,显得格外可怕。
少年们都沉了下来,包括魏定国,似乎都意识到了这类话的后果的严重性,都压低了声音,沉沉地说道:“懂了。”
卢振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将面前的一大杯烈酒,一饮而尽,畅意地感受着酒水的火辣,整个人也松了下来,扫视着大家:“你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是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灵兵谱上排名第一的灵兵,神兵忘魂梭吧。”魏定国试着回答。
“不是。”卢振风摇摇头。
“是至毒之灵兽九头蝰的蛇毒?”翁晴心问。
“不是。”
众人一连说了很多,都被卢振风给否定了。到最后,大家搜肠刮肚也实在想不出来了,无奈地请求他公布答案。
“是这里!”卢振风奋力地戳着自己心脏处的位置,“这里!世界上最毒的,是人心!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