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雅儿偏着头又弄了弄发稍,回道:“有啥奇怪?印真大师出定以后由他老人家自己解释不是最好?”
“嘿、嘿──,”季哥哥可不相信:“如果要这样,他早就可以跟少林寺那些和尚有交代啦!”
有道理,不然何必来中间这一大段厮杀?
季晅翻了翻白眼,又说着──提高放大了一点点声音:“依哥哥我的见解,方才有人给咱们这位宗老兄讯息,所以他才会改变主意。”
谁?什么时候?
以在场如此多的高手,不可能没人注意。特别是方才宗王师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举一动任何一个眼神,都是大伙儿全身贯注的目标。
“以那个宗王师的身份……”
俞大少爷突然也变聪明了:“不可能他干下这件大事时,没有什么左右护法、魔教长老之类的帮手在!”
季晅笑了,笑得有点恶劣,接道:“你变聪明啦?!”
所以,如果真有魔教顶尖高手在的话,必然就混在这庭园里三十来人之中。
庞不忘搔了搔头,呼的吐出一口气道:“那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喔──,你老兄还真饱读诗书,会用成语咧──。”季晅大公子没好气的瞄了他一眼,哼道:“如果真来个顶尖好手,那些围攻宗王师的家伙,最少有一半背门是死门!”
任何人面对宗王师一定是全力相搏。
宗王师只要牵制住对方,另一个顶尖高手一定有机会可以加以狙杀!
“如果来了两三个以上……”藏二小姐打了个寒颤,勉强露出笑容:“那岂不是……有可能一下子就倒下一半?”
一整座花园刹那死寂,连呼吸声都停止。
他们的谈话,没有人没听到。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表示魔教或者宗王师在方才是手下留情。否则,这一庭园雪色早已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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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破烟无论到哪里都一定会坐一台特别大的轿子。
这轿子很华丽,而且实在很大。绝对够两三个人坐进去还绰绰有余。
更奇特的是,轿子从来不停门口,而是直接扛进柳破烟的房间里。破烟山庄每一个人都知道规矩,放下轿子后所有的人便要立刻退出,紧闭门扉。
所以,没有人知道轿子里有什么,甚至没半个人敢问轿夫,这轿子有多重,是不是多了什么东西?
柳破烟莫名其妙的败在方采寒无声无息的一招,但是他并没有愤怒。
因为,下一战他很可能就打败方采寒!
轿子里是有个人,一个世上根本没有人知道柳破烟还有个畸型的亲胞弟,柳破天!
柳破天的头特别大,头顶只剩下一些稀疏的毛发;四肢完全萎缩,只有右手拇指、食指两根指头可以动。干瘦的身体,似乎连气也喘不过来。
不过,他那双眼睛却是光耀逼人,深邃幽远中像是可以洞察天地人间一切事。
破烟山庄之所以这么快名列江湖八大名庄之一,柳破烟的武学造诣之所以突破层层障碍屡出创新,最大秘密就是他背后有一颗绝顶的脑袋──柳破天!
兔子受过伤会更胆小,豹子受过伤却更凶猛。
柳破天就是他胞兄的豹子胆!
“原来如此!”
柳破天闭着眼听完他胞兄所有的叙述:柳挽云打赌时如何输手,嵩阳四剑如何落败,柳破烟如何一指倒闭。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看着柳破烟的手指。
食指,像是被人用铁丝缠过,藏云破烟指所灌注的真气全部被闭塞倒冲。当时,柳破烟就是心脉顿停,一股真气提升不起而坠地!
“好深邃的武学功法!”
柳破天沉吟了片刻,才用嘶哑又有些尖锐的声音道:“头发!”
“头发?”柳破烟错愕呆愣了须臾,这才讶声沉哼:“破天,你是说方采寒的兵器是头发?”
柳破天淡淡一笑,将他座下特制的木轮椅用仅余可用的两指推向前方,到了桌边轻举一杯茶仰首喝了,这才回话:“大哥──,季晅的兵器也是头发!”
柳破烟立刻明白了。
方采寒是用他自己后脑的头发封住了自己的藏云破烟指,而季晅则是用嵩阳四剑的头发封住他们手臂天井穴而击掉他们的剑!
天下之中,竟然有此为兵器?
“云儿呢?他猜拳……”
“内力的问题!”柳破天又轻饮一口茶,看着袅袅炉水升烟,淡淡道:“季晅出﹃布﹄的时候,五指气机无声无息的打在云儿少泽、冲关、商阳、三里、支沟五处穴道。”
这五个穴位一打,是人都会握紧拳头。
也就是说,赌猜拳季晅一定出“布”,而且一定有办法让对方出“石头”!
“大哥──云儿输了﹃离地神龟﹄你要服气。”
柳破天轻轻叹一口气,眼彩中闪过一丝悲伤:“季晅不是赌运气,也不是用邪法,他是用光明正大的内力修为以这种方式较量而已!”
如果对手的内力够深厚,有可能能在刹那顶一顶。
如果对手已练成了移经换穴,那季晅也无法得手!
也就是说,季晅这小子一眼便完全摸透了柳挽云的武学造诣,是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赢才赌这一手。
“但是,破天──,如果没有神龟的﹃护脉缩骨爪﹄来护住你的心脉……”柳破烟眼眶有些泛红,“恐怕你的身子捱不过五个月……。”他悻悻然的一咬牙:“怪只怪云儿拿离地龟和姓季的做赌注!”
“生死有命,云儿也是为了我的身体康复才冒这个险!”
柳破天惨然一笑,随即昂首看着柳破烟,刹那恢复意气风发,以嘶哑高亢的声音道:“大哥,我们来寻找出破解之法,愚弟不信大自在无相解脱禅功不可破!”
天下没有不可破的武学!
这是柳破天生存下去的信念。
而能够帮助他完成这信念的,只有最疼他的胞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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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利贝姬虽然对长安大城完全不熟,不过她绝对有办法在三更半夜把人从床铺挖起来问话。
所以她赶到藏门别院的时候,只比老实他们三个和银大先生慢一步而已。
整个长安城那些武林人士都在找黄精和生花生,这时小命要紧,谁有空来淌这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