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遥见西夏军营火光冲天,知道事情成了,便传张虎来。
张虎虽是武人,心思十分细腻。见此女满腹机心,挑这时机与西镇联姻,未必安什么好心眼,应对上十分小心,道:“大帅传末将来此,可是有要事吩咐?”
柳青遥手指微动,道:“请将军带队解催马谷之危。”
张虎听见此言,心情激愤难平。催马谷遭围半旬,不知是何惨况。
龙、虎、豹三兄弟受西镇王之恩,恨不得肝脑涂地,也要将大公子救出。“末将领命。”
“慢着!”柳青遥道:“你带了快骑五百,到了催马谷,只退不战。”
张虎知柳青遥必有计谋,道:“是,末将只退不战。”
柳青遥叹道:“咱们这次以寡击众,须出奇兵方能致胜。”手指着军情图一处峡谷,续道:“我请张豹将军领千人队埋伏于此,请虎将军将西夏兵引入此处。”
张虎红了眼,应和道:“末将领命!”
柳青遥将帅印交给张龙,令他守在驻扎处,负责调派众军行动。便带了弓箭队,赶入西夏军营,接应张剑亭。
张楚袁三人到得会合处,左奕和赵志押着西夏公主,已久候多时。却不见展融兄妹踪影。楚牧年道:“我去接应展师兄。”
张剑亭道:“西夏诡计多端,不可小觑,我一块儿去。”
袁逸之道:“大师兄一切小心。”
张剑亭道:“身在险境,师弟保重。”
两人击掌作别,兄弟情谊如旧。
天际破晓,暮色渐明。展小品鬓发凌乱,舞着剑花,守着展融。展融被火药炸伤,倒卧在血泊里,神智不知。西夏士兵成群围攻,展小品奋力抵挡,盼着同门师兄尽快应援。
危急之际,张剑亭和楚牧年来了,他们杀出一条血路而来。
楚牧年横臂负起展融,张剑亭杀红了眼,三人一起冲出重围。展小品见张剑亭面上满布鲜血,不自觉打了个颤。
楚牧年厚实的臂膀护着她,道:“师妹,留神。”
展小品回剑疾刺,退了敌人。听见楚牧年木讷粗厚的声音,心中略安,他们还是当年的昆仑五侠。
柳青遥骑着赤红快马,轻掠而至。弓弦鸣鸣,箭无虚发。英姿飒爽,足是女中豪杰。西夏军营大乱,柳青遥见了武林众侠,独不见张剑亭身影,不由忧心如焚。
却说张剑亭趁乱抢过一骑,负着展融兄妹二人,便与楚牧年往北面冲出。北面山势陡峭,并无西夏兵驻扎。四人只得弃马,张剑亭负起展融,往岩壁攀去。此刻天色渐明,岩壁土黄冷峭,毫无掩蔽。
果不多时,一人攀山追至。
张剑亭回首一望,不由皱眉。此人攀岩极快,显然身负内功,精通调息之法。张剑亭又攀上两步,那人已赶上相距不到一尺。
忽然头顶传来三声轻笑,数朵金花自崖上射来,钉向那人脸面。那人翻身避让,又坠下两尺,金花尽数钉在岩壁。
那人暴喝道:“本尊乃烈焰谷关豫,谁人敢管我墨教的闲事。”
停了一阵,见崖顶敌人再无声息,想必是怕了本教的名声。关豫一提气,身法如神,火焰刀挥向展小品颈间。张剑亭将展融交给楚牧年,长剑刷地出手。
关豫是久在西域成名的魔头,名号虽大,倒也不惧于他。沈声道:“魔教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关豫狂声一啸,气息绵长,久久不绝。
张剑亭挺剑与关豫相斗之际,一少女的清脆语声从崖顶传来:“谁的笑声如此难听,是烈焰谷的关天尊么?”
话未说完,银针从崖顶袭来,关豫向左跃避三尺。也是武功了得,他纵跃退避之间,火焰刀纹丝不动,停在展小品颈间。
那少女身着黄衫,牵着一头青驴,姿容甚是纤丽,说道:“原来就是大名鼎鼎关天尊,好神气好威风呀。”
关豫手中的火焰刀微微发抖,眼里冒着怒火。张剑亭左腿勾在壁上,右手长剑连刺,欲将关豫逼退。关豫回转闪避,身法巧妙,火焰刀锋始终不离展小品周身。
张剑亭急道:“姑娘援手,西镇承恩。快发针将此贼逼下山崖。”
少女皱眉道:“烈焰谷与西夏连手,欺到西镇头上。轩辕教主知道否?”
关豫火焰刀一震,眼里爆出精光,凛然道:“姑娘是谁?如何得知教主名讳?”
少女笑道:“墨教教主复姓轩辕,单名一个明字。只有孤陋寡闻之辈,才不知晓。”
手指一拂,一把银针射出。如暴雨梨花,分别射向他头身诸穴。
关豫身在山壁,无可回旋,只得攀下数尺。
张剑亭等人已觑机登顶。张剑亭见少女孤身一人,坐在崖边,仍与关豫斗口不停。气得他哇哇大叫。便朝少女揖道:“多谢相救。敢问姑娘是哪位前辈的门下?张剑亭少留中原,竟然不识姑娘,当真可笑了。”
少女拉着青驴,笑道:“我名叫江羽。我师父么……”一转手中玉笛,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好看。道:“不告诉你。”
展融面色灰败,神情萎顿,连说话也不能够。
展小品哭成泪人儿,不住搥打展融。展融断断续续地说道:“大师兄……我求你……”又指指展小品。
张剑亭红着眼睛,道:“我将小品当作自己妹妹一样,你放心好了。”
展融挣扎着道:“不是……我……小品……托给你了……”目光充满企求之意。
展小品泣道:“这时候你说什么,快别说了。”
张剑亭是聪明人,岂不理解。又见小品可怜模样,想到展融一死,小品再无依靠。昆仑五侠兄弟情深,张剑亭握着展融手掌,应允道:“如果小品愿意,我娶她。”
展融十分欣慰,笑道:“这样……就好……。……记得。”眼瞳子慢慢失了光彩,便已气绝。
展小品呼天抢地,张剑亭红着眼眶。道:“我们将师弟带回家。”
展小品泣道:“送哥哥回昆仑,别让他在外头。”
楚牧年乍逢巨变,亦无所适从。
三个人哭了一个时辰,才慢慢背起展融尸身,策马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