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风喝道:“死驼子,还不来帮手。”
驼子阴侧侧地笑,手里拿出一排金针。塞在烟管里,蓬地射向朱盈盈。朱盈盈便觉胸口剧痛,倒卧在地,极是痛苦。
左暮丘又惊又怒,抱着朱盈盈。这驼子是何方神圣,为何要盗取木盒。莫非那件大秘密已为人所知。喝道:“你是谁?为何盗我家传宝物?”
那驼子笑声如枭鸣般难听,道:“家传宝物?这千年首乌是阁下从一指老人身上弄来的。”
左暮丘怒道:“这木盒是我家传宝物,里面是什么物事,我也从未得知。阁下恶意污蔑,存的什么居心?”左暮丘极工心计,眉心一暗,目光透出杀意。这隐事让驼子叫破,自然不能留下活口。
驼子道:“你贪图一指老人的千劫指,顾不得师兄弟恩情。”『情』字方出,左暮丘匕首射出,钉住驼子手臂。刷刷进击,一招回风拂柳剜向驼子心口。欧阳风峨眉刺一档,手掌格去,左暮丘手臂刺痛,见她招数精奇,不敢再多停留,抱了朱盈盈便走。
欧阳风见驼子不住呻吟,那剑锋入木三寸。拔出剑,看着驼子略显鄙夷,道:“原来你武功不好,还敢招惹崆峒派?”
驼子指着背后驼峰,声音吃力。“这……里头有伤药,请姑娘帮我。”
欧阳风道:“还是个假驼子。”语气充满讥讽之意。
一剑刺入,挑散驼峰。数十种药材散落一地。驼子指道:“那瓶白色罐子。”
欧阳风拣起白色药罐,取出粉末,倒在驼子伤处。驼子颤抖道:“行……行了。不用多。”
欧阳风道:“你伤了华山朱小姐。还不快逃。”
驼子道:“我没下杀手。她吃点苦头,过几个时辰就没事了。”
欧阳风啐道:“驼子鬼心眼倒多。”左右端详,忽然说道:“你的脸也是假的,让我瞧瞧。”
驼子惊怖无已,呼道:“不。不要。”欧阳风却哪里理会,手一伸将人皮 面具撕下。
驼子一声怪叫,欧阳风亦是高声惊呼,转身逃走不愿再瞧。这是一张人脸,却丑得令人反胃,脸上纵横交错数十道伤痕。刀疤歪歪斜斜,一边眼突出,另一边却陷落下去。驼子连忙摀着脸,摸着将面具戴上。隔着面具,才感到安心。
驼子撑起柺杖,满脸激愤之色,看着欧阳风逃去的背影,缓缓地走回客栈。
欧阳风回到客栈,见到张妈赵老板抱着那黑木盒子。想起驼子的真面目,又是一阵阵恶心。十分烦恶地坐在炕上,问道:“你们背着我作了什么好事?”
张妈神态惶恐,道:“是小赵认出了人,说这驼子是有名的大夫。本来我也不信,小赵拍着胸脯打包票。我们一商量,那位公子伤得这么重。多得帮手是帮手。不敢惊动小姐。”
欧阳风又是一哼,暗自寻思,这驼子果然古怪,不知是什么来路。
说话间,那驼子一歪一斜地回到客栈,朝张妈伸手道:“那物事呢?”语声甚是难听,欧阳风见过他的面目后,和他说话也嫌脏。
张妈道:“那物事在我手上,还未打开看过。”拿出左暮丘的木盒,盒身是黑桃木做成,通体黑亮。自是了不得的宝物。
驼子伸手夺来,这小擒拿手招式奇巧,张妈瞧不出门道,对这驼子更增敬畏。
张妈道:“东西给你了,阁下要依约救人。”
驼子眉毛一垂,解开驼峰。哼着小调,不一会儿拣出七味药材。
欧阳风依段驼子指示,熬成药汤,一盅一盅地喂给方采寒。
熬药、煎药、喂药,欧阳风不觉得辛苦。不知喂了几帖药,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方采寒终于醒了。方采寒清醒的时候,欧阳风失神落魄的流泪,方采寒只是淡淡地笑着。
欧阳风握起他的手,泪水不住地滑落。哭着说道:“你……你。我还道……再也……再也……”
方采寒道:“风儿,世情变幻,难以预料。千百年后,你我具是黄土。执念太深,岂非折磨。”
欧阳风道:“我不管。你有了万一,我一天、一刻也活不了。”
驼子跛着脚,倚在门边。冷笑道:“姑娘情深意重。可惜哪,唉,好不了啦。”
欧阳风听到这话,更是怒不可抑,高声斥道:“你这丑驼子,瞎说什么?”驼子受此嘲讽,勃然大怒。一跛一斜,负气走开。
欧阳风知此人之能,虽然说话讨厌,却有真本事。朝方采寒问道:“寒哥哥,你可觉得哪儿不舒服?那驼子讨厌得很,就爱胡言乱语。”
方采寒闭目养神,摇了摇头。欧阳风明白他不愿让她担忧。先替他拭汗,再送一口热茶。才走出门外,伸手抓起驼子,摔在雪堆里。
“你胡说什么?寒哥哥究竟有什么不妥当,还不快告诉我?”
驼子恨声道:“我的面貌丑,又跛了脚。不是天生如此。姑娘嘲笑够了,还想我帮你么?”
欧阳风冷声道:“你不帮我,我把你另一只腿也砍断了。”抄出兵刃,指着驼子的腿。
驼子道:“姑娘伤了我,那位方公子也活不成了。”
欧阳风眉头一皱,这等生死大事可容不得她胡闹。便求那驼子道:“都是我的不是。高人大量,算姑娘我求你啦。”
驼子道:“他武功全失,与废人无异。长白山里来了这么多仇家,只有死路一条。”
欧阳风震惊无已,昔年的对头已寻上门。他若没了武功,落在那群人手里,只是惨不堪言。不由面颊霜白,声音也颤抖了。想到老赵说起这驼子的本事,道:“莫非你能救他?”
驼子低声道:“姑娘要我救人,也不是不成。”
欧阳风道:“你能救他,我什么都答允你。”
驼子见她玉眸雪肤,不由得动了心。低声道:“十五年前,段某父母为贼人所害。我的一只腿,也让仇人打瘸了。我为了躲避仇家,将脸毁成这副模样。”欧阳风皱着脸,可不愿再见他的真面目。
驼子道:“姑娘若肯作我老婆,救那公子也不是不成。”
欧阳风闻言大怒:“放肆!”一脚将驼子踹开。
驼子吃痛,嗫嚅道:“你不喜欢就找别人来治,他们开几帖方子,可便宜许多。救不活,也医不死人。”
欧阳风气急道:“我这便去,教他们医好了,气也气死你。”将他重重摔在地上,恨恨离去。
段驼子看着欧阳风去影,怔怔地发了会儿呆。她中意那英俊潇洒的魔头,自己生得这般丑陋,癞虾蟆想吃天鹅肉,自是痴心妄想。不如救了那魔头,让她得遂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