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袍”和“金色大波浪”被拖拽到网吧门口。
一路拖行,两女踢打挣扎,好几台显示器和机子都打碎在地上。网吧老板吓得人都傻了,怔怔地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像提线木偶没了牵引线似的。
这个时候应该是下半夜。
网吧门外漆黑一片。
伸手不见五指。
“金色大波浪”被拖拽到网吧门口的吧台边儿上时,挣扎着,从吧台上拿了一瓶老式的绿瓶子啤酒。
混乱中,薛深看到——
那瓶酒不知怎的,到了一个男人的手里。紧接着,酒瓶子被高高扬起,砸碎在了“金色大波浪”的头上,透明且冰凉的酒水混合着猩红的鲜血汩汩地流淌而下,把酒吧门口的一块空地都染红了。
薛深心里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攥紧,直到攥出血来。
……
镜头一转。
薛深只觉得眼前一花,系统光屏上的视频画面,很快从网吧到了一家大医院。触目所及,都是一片雪白的颜色。白墙,白色的床单,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和护士。
有记者左手扛着摄像机,右手捧着一束花,手腕上还挂着个果篮,“为什么不让我进病房去慰问病人?”薛深猜测他指的病人,是受伤后的王婉容和沈语。
病房门口,有人阻拦:“对不起,你不能进去。”
记者想了想,“这样,我不采访,也不带任何能录音录像的电子设备,我进去送花。”
“送花可以,你出示一下身份证件,报一下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再提供一下花店的联系方式,我们要跟花店这边确认一下你这束花的来源。”
记者皱眉,不理解:“看望病人还要出示身份证件?你们这是侵犯隐私权的。”
“那你可以不看啊。”
“……”记者妥协了,叹了口气:“那我这一篮水果,是我们家水果店自己卖的,自己打包的果篮,水果总没有问题吧。”
“你每个水果咬一口,我们验证一下水果有没有问题。”
记者:“……”
……
……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薛深有些烦躁,在心里问系统:“系统,视频里的内容,发生在什么时间?”
系统没回。
“薛律师,您直播结束了?”助理小陆出现在病房门口。
薛深嗯了一声,“姚教授呢?”
“哦,刚刚医生过来,我们带姚教授去复查了,好像是在拍脑ct,一会儿就回来。”小陆笑笑,说:“薛律师,你找姚教授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嘱咐姚教授这两天就在医院养伤,尽量别出去,尤其不要去网吧之类的地方。”薛深提醒了一句。
就是在这个时候,黑旗袍和金色大波浪出现在了薛深的视野里。
黑旗袍的是王婉容,金色大波浪的是沈语。
两人从病房走廊的尽头朝薛深走过来,看到薛深脸色不好,王婉容细心地问道:“薛律师,怎么了?”怎么这副脸色?像活见鬼了一样。
沈语神经粗,有时候王婉容和她闹矛盾,说一句“沈语你行,你真行”,沈语还会特别自然地接一句“谢谢夸奖”,并且真的觉得王婉容在夸她。所以听到王婉容的话,沈语才去看薛深的脸色,“你看到什么了?”
“婉容,”薛深冷静下来,可他看着王婉容和沈语,脑海里全都是这两个人被按在网吧的地上踢打、拖拽,甚至被人占便宜,浑身是血的模样。
“嗯?”
“你们两个听我一句劝,最近几天都不要去网吧,深夜也不要出门。”
对面,听到这话,一无所知的沈语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王婉容也不懂:“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见薛深沉默不言,王婉容略一思考,歪着脑袋问:“是不是我起诉褚冷凝侵犯我名誉权,你怕她报复我啊?她人已经在看守所里了,应该不会吧。”
见薛深的脸色实在不好。
王婉容善解人意地笑笑:“放心吧薛律师,我们俩没有晚上出门的习惯。而且现在都已经用5G网络了,也不需要深夜去网吧,是不是?”人家薛深是好意,是在关心她们。她们按不按薛深说的做是另一回事,但是总不能当面拂了对方的好意。
“是啊薛律师,放心吧,我们不会的。”沈语附和着王婉容的话,心里却七上八下地打鼓。她约了在国外几个打职业赛的选手,一起开黑打游戏,因为国内外有时差,她必须要凌晨上线。而网吧的网络要比她和王婉容家的要好,所以她才要去网吧,甚至已经和网吧老板预约好了网速最快的位置,配置最好的机子。
订金都交了。
她怎么可能不去呢?
去个网吧,又不是去酒吧夜店夜总会,哪里来的什么危险?
……
王婉容和沈语跟薛深聊了几句,又看望了下姚凤鸣,才走人。
从医院出来。
王婉容问沈语:“你和你那几个职业选手朋友,约开黑,约的是不是今晚?”
沈语:“是。”
王婉容犹豫了下,“要不,别去了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她是唯物主义者。
不信什么鬼神玄学。
但薛深说的信誓旦旦,那么玄乎,“你在家里打吧,我不刷视频,家里wifi信号不差的。”王婉容劝道。
沈语挑了挑眉,捏捏王婉容的脸,“你不懂,在网吧要的不是网速,而是氛围感。”
身临其境的氛围感。
王婉容:“可是,薛深是专业人士,是专家,他这么说肯定是有依据的。”
“专家什么的最不靠谱了。前几天我还刷到几条讲睡前玩手机的帖子,专家A说‘研究发现睡前玩手机伤眼睛又折寿’,专家b又说‘睡前玩手机能缓解抑郁情绪’,专家c还说‘睡前玩手机增加抑郁风险’。那是不是我应该一边睡觉一边玩手机,才更有益于健康?”
同一件事。
三个专家能说出三个版本来。
不靠谱。
“那……”王婉容想了想,“要不我陪你去吧,把防狼喷雾带上。”
“好啊,婉容我最爱你了!我先去网吧打两个小时游戏热热身,晚上你过来的时候,随便帮我买点吃的。”
王婉容没问沈语要吃什么。
沈语没有忌口不吃的食物。
沈语小时候,抚养她长大的是国外的一对夫妻,特佛。
这夫妻俩端上桌的蔬菜沙拉,沈语吃到最后,能从鼻子里钻出来一条蚯蚓。
沈语月经期痛经的时候,养母给她端上来一杯红糖水,舀了一勺发现勺子里都是小白虫子。找出放红糖的袋子,发现里面都是小白虫。
这就导致了,沈语的胃口和食欲特别好。
放了两个半月的炸鸡,她吃不出坏了,并且吃完没有任何不适。
她回国后。
每次和王婉容去吃路边摊,要是碰巧遇到了不干净不卫生的东西,王婉容拉肚子闹得上吐下泻,大半夜的去医院洗胃挂水,可沈语一点事都没有。
在王婉容的病床前陪床,沈语还能从包里摸出一包紫菜和银耳,问护士要暖水瓶现场做个紫菜银耳汤,就着白面馒头吃。